一早陪朕到丰台去劳军!”
年羹尧酒醒了他恭敬地施礼说“主子关爱奴才实在消受不起。再说奴才是带兵的自然还要回到军中才是。明儿个奴才定在丰台恭迎圣驾。”
雍正瞟了允祥一眼见他眨了眨眼便说“那就依着你好了。不过明天一早你还要递牌子进来和朕一道去丰台这样岂不更风光一些吗?”
年羹尧还要逊谢但皇上的话音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他又见允祥已经率领着王公张廷玉和马齐等也带着大臣们纷纷离席而起。王公们站成了一排大臣们马蹄袖打得山响该跪的全都跪下了。显然送客已成了定局便只好低头称是。雍正拉起年羹尧的手轻松地说“朕把你接进来自然还要送你出去。”允禩看着他们君臣二人做戏却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是无言地把手一挥顿时丹陛之乐大起。钟鼓撞击声中王公一揖百官三叩送他们二人走出了御花园。年羹尧粗大的手被皇上那软绵绵、冷冰冰的手捏得很不舒服。他试着抽了一下却没能**。等走出园门雍正撒开手时他已是通身大汗了。
热热闹闹的大典结束了允禩立即赶回府里这里还有人在等着他哪!为九贝勒允禟专设的宴席就摆在后宅的花厅上。来的人也不多除了九爷允禟外鄂伦岱是老熟人此外还有一个八爷的亲信礼部侍郎阿尔松阿。这个人是鄂伦岱的本族堂兄论亲还在五服之内。此人相貌堂堂气字轩昂的只是一口大板牙有点破相。酒菜全都上齐了九爷却呆在那里心事沉重;既不多说也不多饮。他此番回京真是感慨万千哪!八哥这里从前曾是他常来常往的地方。府中的摆设园中的景致甚至一草一木他都十分熟悉。可今夜来到这里后他却突然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这也难怪当初八、九、十这三位皇子号称“王中三杰”领袖百官纵横六部。外加上还有一位大将军王统率着十万大军与这哥仨互为倚角。那时他们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气势。一呼一吸之间朝野震动人人侧引可曾几何时他们却纷纷落马成了那个“办差阿哥”的臣子也成了他砧上任意宰割的鱼肉!他真不明白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允禩其实早就在注意允禟了老九有什么心思还能瞒得了他吗?白天的一场戏既让人生气又叫人好笑;不过也真让人长见识问。他觉得再像从前那样光凭嘴上用劲光想坐收渔利是不行了。看看眼前这几个人哪一个不是心神怔忡哪一个不像斗败了的公鸡?他自己心里明白得很年羹尧不可怕甚至雍正也并不可怕。可怕的倒是这些兄弟们失去了斗志、失去了信心。单丝难成线想要举大事得先把这些弟兄们的劲儿鼓动起来。他亲自为老九斟上一杯酒说“九弟你这是怎么了?活像个霜打了的茄子?是这次出京历练得深沉了还是你自己有了心事?”
老九长叹一声说“八哥我知道你心疼我今天又特意备了酒来给我接风。可是你知道吗今天你就是拿出琼浆玉液来老九我也难以下咽哪!”允禟把辫往后面一甩又说“八哥我在你面前从来是实话实说的。我想十弟他要是今天也能来这里喝酒该多好啊!他一定还是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气一定还要在你这里捋胳膊、卷袖子地大喊大叫、划拳闹酒。可是他现在却是在吃黄风喝沙土!当年咱们有多少人哪现在八哥你再看只剩下了我们这几个孤魂野鬼在吃这没滋没味儿的枯酒唉!我怎么能畅快又怎么能吃得下去啊!”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鄂伦岱本来已经端到嘴边了的酒又放下不喝了。
鄂伦岱心里清楚九爷这是在怪罪他。那年鄂伦岱千不该万不该在康熙皇上晏驾时倒戈帮助了四爷胤祯和十三爷允祥一起杀掉了丰台大营的运。原来想着让允禩和雍正打成个平手再让允禵回京后坐收渔人之利哪知却弄成了今天的这种局面。事到如今他后悔也来不及了便说“九爷奴才知道你心里恨我、怨我我也不想为自己表白。谁叫我是个混虫辜负了爷们的信托误了爷们的好事呢”
老八拦住了鄂伦岱的话头说“嗨!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嘛?秦失其鹿捷足者先得当时有当时的情势嘛。老十四回京后我和他曾促膝长谈了一夜把什么都说透了。不然地话你鄂伦岱也不会踩我这个门坎儿。我们把过去的恩恩怨怨全都抛向东流水;打起精神来再干它一次!”他起身倒了四杯酒一一分送到他们面前又说“来我们同干共饮就算是为了将来吧。”
酒是喝了可老九却仍是鼓不起劲儿来。阿尔松阿说“八爷您的心思我明白但话还没说透九爷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心吃酒的。这世上的事情就好像是一盘棋每下一盘就各有不同。要我说究竟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皇上这种孤家寡人的作法这种宁当独夫的作法他就不会翻船?”
鄂伦岱却不敢苟同“你说得可真轻巧!我们只要占不了中央地位就无法扳回这局面!就拿这次搜宫说吧是老隆亲自布置的。多么周密多么顺当!先占了紫禁城和畅春园再拿下丰台大营然后天下说‘皇上在外蒙难’拥立三阿哥弘时先当上摄政王。你们说老隆这一套算得上天衣无缝了吧?可是一个老梆子马齐横里打出一炮来就闹得全局皆败!马齐不就是个活棺材吗?可他就敢挡住九门提督的大兵让十三爷不费吹灰之力就弄得我们全军覆没!你们再看看年羹尧今日进京那气派。好家伙天下轰动就差没人给他加九锡、进王爵了。现在皇上身有张廷玉和方苞武有年羹尧这些帮凶你们还能说他是独夫?松阿你知道侍卫有多大的用处吗?女人们生孩子时x疼敢情你是男人你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儿。至今刘铁成那小子还一心一意地在疑着我想着准是我放进了隆科多这‘谋逆’的罪名还戴在我头上呢!八爷我鄂伦岱从来不是松包蛋也不是怕死鬼。你得给奴才一个章程。”
阿尔松阿也不是好惹的他龇着大板牙一笑说“行啊我的兄弟你这会儿想起来要和八爷撕掳个明白吗?只怕是迟了点吧!”
允禩看看阿尔松阿说“你这话说得荒谬!鄂伦岱是那种卖友卖主的人吗?他要是想和我犯生分今晚他就不来;就是来了也不会说这些话了。原先我只想着鄂伦岱是个火爆性子说多了怕他沉不住气露了风;他还是个心里不装事的人一说清反倒让他瞻前顾后的本来没事反倒有事了。现在我才知道从前的事情全部怪我怪我没和鄂伦岱说清楚。这里我向鄂伦岱赔个情咱们都把这事儿撂开手行吗?”说着他站起身来朝着鄂伦岱就是深深一躬。
鄂伦岱惊得连忙伸手扶住说“八爷你要折杀奴才吗?早先的事儿奴才悔断了肠子憋炸了肺说什么也晚了。八爷奴才只求您一句痛快话说清了奴才就是死也死得明白”他说得动情竟不禁泪水奔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