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徐循好歹也活了二十多年快三十年了,哪能看不出阿黄这小丫头的心思,她笑着说,“你想骑马吗?想骑的话,就让个都人带你骑,慢慢地走,也不太怕人的。”
阿黄看了看身边的礼仪嬷嬷,还是没有做声,比起点点来,她简直乖巧得不像是一个爹生的。徐循见了,不禁怜意大起,便代阿黄询问礼仪嬷嬷,“能不能学骑马啊?”
现在有哪个人会得罪贵妃娘娘?礼仪嬷嬷都笑道,“又不是日日都要骑,难得一回,不妨事的,小姑娘是有些太小心了。”
说着,徐循早都拍手唤过球队的队长来,将阿黄的手交给了她,那队长自然是小心到了十分,先下了马,等到把阿黄扶上马身以后,自己再虚虚地跨坐在后头,把马镫留给阿黄,她就这样夹着马肚子前后摇摆,也是坐得稳稳当当,半点都没有掉下来的意思。
徐循也翻身上马,陪阿黄在球场里绕了几个圈,见小姑娘脸上的笑容变多了,最初的惧怕似乎也褪去不少,便笑道,“走,咱们出去逛逛,慢慢地走,没事儿的。”
一群人便又前呼后拥地,或是步行,或是骑马护送,将两人送出了马球场,迎面春风送暖,一出马球场,便闻到了淡淡的花香,还有头顶的蓝天、远处的碧水……
阿黄脸上终于也现出了天真的笑意,她道,“娘娘,咱们能骑得快点儿吗?”
“可以啊。”徐循说着,“不过,一口吃不成胖子,咱们也不能太快了。”
说着,一群人便加快了速度,往皇帝平时自己练习骑射的大草场子过去了,一路自然不乏人往前喝道,令皇城内可能的路人退避。阿黄的速度越来越快,她渐渐地学会了骑马的技巧,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也就跟着一道响在了风中。
在西苑痛痛快快地玩了一个下午,阿黄便先绕去慈宁宫方向,去给太后请安。圆圆因有功课,也被抱回了公主所去——舍不得走,闹得又哭了一场。徐循带着点点和壮儿,在草地上又坐了一会,点点手里抓着个球,在草地上跑来跑去,四处扔球,引着永安宫里养的小狗儿来追,眼看是夕阳西下,孩子也饿了,大家方才兴尽起身,预备回永安宫去。
点点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爱攀比,刚才自己在草地上玩,看到阿黄骑马,便已经十分眼热,只是当时和圆圆玩跳房子,也正高兴,便不曾要骑马。现在不跳房子了,便一定要骑马回去,徐循没有办法,只好令人搂着她上马小心走着,齐养娘带壮儿坐她的轿子,她自己也骑一匹马,同点点在前后脚,也起个看护的作用,一边走,一边和身后追随着的钱嬷嬷叹道,“阿黄性子竟如此文静,真不知是怎么教养的,倒让人看了有些心疼。”
“刚送去公主所的时候,也皮着呢。”钱嬷嬷道,“和圆圆一样,都是公主所里磨出来的。——听说刚送去的时候,前三个月都不让回宫见生母,就是怕孩子见了生母,有所依仗了,就不听从管教。”
徐循以前没生孩子,不觉得什么,现在生了就感到这规定难为人的地方,她皱着眉叹了口气,还没说话呢,钱嬷嬷压着声音又道,“不过,虽然一样都是文静,但圆圆的文静,就比不上阿黄……听说私下,阿黄都很少搭理圆圆。”
徐循倒是没看出来什么,她和两个小姑娘在一处的时候,阿黄的表现都很正常,虽然话少,但也未显出什么对圆圆的排斥。她有些吃惊地看了钱嬷嬷一眼,“嬷嬷,这可不能混说的。”
钱嬷嬷先没说什么,等回了宫以后,才来慎重道,“奴婢这不是混说,是阿黄养娘亲自和奴婢说的……这姑娘虽然看着文文静静的,心里可有主意。”
阿黄生得早,今年正正有十岁了,按说,若是早熟些,十岁的小姑娘也可以有点自己的心事,但要说她就能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什么的给玩得很转,徐循是不相信的,她皱了皱眉,没有再追问下去,只道,“罢了,胡姐姐被废的时候,这孩子也懂事了,不亲近圆圆就不亲近圆圆吧,也是人之常情。咱们平时有心多照应些也就是了。”
“有老娘娘在,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钱嬷嬷说这件事是有用意的,并非提醒徐循多照应阿黄,“老奴就是想,有阿黄在时,还是别让圆圆骑马了。”
徐循不免微然一叹:只要在这宫里生活,似乎就总免不得拿恶意揣摩别人,她不愿揣摩,却拦不住身边的人为她未雨绸缪。“我看圆圆好像对骑马也没什么兴趣……你也别把阿黄想得太有心机了吧,终究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姑娘,真要害妹妹,也不至于这样打伏笔?”
钱嬷嬷话已说到,便不再多说什么,徐循倒因此事想起了吴雨儿,便招来花儿问道,“是了,你最近有去南内查看吗?”
她随口一句话交代下的差事,底下人就要当个大事去办的,花儿如何能够忘记此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现在已经好转了不少,基本……和常人无异了,上次奴婢过去的时候,她还抄写了二十卷《南华经》献上,说这是为了给自己恕罪,也为娘娘和壮儿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