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何仙仙说,“你们没去过北平,那地儿没得说,天高气爽,地方也大,行在的宫殿,比这里修得大得多了。到了那里,你们就知道行在的好了。现在外头吵着什么不迁都的事,你们在大郎和哥儿跟前,可不准乱说。皇爷是早打定了主意,你们可不能败了他的兴致。”
何仙仙也笑着说,“我们盼着去行在呢,柔嘉殿一到雨天,院子里的水能漫到台阶上头,屋子里湿得不得了……”
“可不是吗。”张贵妃高兴得笑着叹了口气,“快啦,不几年就过去了!”
徐循喝了几口水,杏仁茶也凉了一点,她现在喝着觉得好喝了,没有多久,就把杏仁茶喝了个底朝天。张贵妃看她喝得香甜,就笑问她,“想不想再喝一碗?”
徐循犹豫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钱嬷嬷说了好多次,后宫妃嫔,什么东西没有?在人前决不可贪食,这不符合妃嫔们的修养——可她以前还真没有喝过杏仁茶,这是皇爷和几个内眷,从北边带回来的习惯。这东西甜甜的、香香的、暖暖的,喝到胃里,让她一下就有了精神,也更觉得饿了。
“想……”她红着脸说。
张贵妃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想就再喝一碗!”
一高兴,又赏了她一块点心,“吃块糕吧,也别多吃了,你们还要去好几个地方呢。”
徐循也知道不能耽误太久,她赶忙吃了半块糕,又把刚放凉一点的第二碗杏仁茶喝了,就和何仙仙站起来告辞,从长阳宫退了出去。
走到外头,两个小姑娘才活泼起来,手挽着手说悄悄话,何仙仙捅了徐循一下,低声说,“你傻呀,刚才还喝第二碗,回头让嬷嬷们知道了,准说你!”
徐循吐了吐舌头,“我饿得头晕……”
她问何仙仙,“你喝那么快,不觉得烫吗?”
“难喝死了……我干脆直往喉咙里倒。”何仙仙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见前后无人,她张开口给徐循看,“你看,我牙上膛被烫破一层皮!”
两个人就都悄悄地笑了起来,对张贵妃都还是感激的,“还好顶了顶肚子,不然,真饿呢。”
在张贵妃之后,是王贵妃。王贵妃带着韩丽妃住在永华宫里,她这阵子身体不好,卧病不起,是韩丽妃出面接待两个太孙妃嫔,让她们在王贵妃床前行了礼。
韩丽妃是朝鲜人,面若满月,看着也很美丽,只是说话有种古怪的口音。她虽然待她们也很和气,但因为王贵妃卧床不起,并不方便,所以两个妃嫔很快就从永华宫出来,回到了太子居住的春和殿里。
春和殿是太子和太子妃居住的地方,在过去的大半年里,长阳宫和春和殿的使者是经常到柔嘉殿来的,所以虽然还是初次过来,但徐循对春和殿也感觉很亲切。
太子妃张氏,嫁入天家也有二十多年了,她孝顺谨慎、温顺简朴,一向很得皇爷和仁孝皇后的欢心。所生长子,便是如今的皇太孙。就是宫人,私底下都暗自传说,比起体态庞大、身体柔弱的太子,太子妃和皇太孙,才是皇爷和皇后在东宫最看重的人。一般太子尚在,是不会另立太孙的,但皇爷在册立太子后不久,就把太孙的位置给定了下来,就是为了进一步地稳固和提高太孙同太子妃的地位。
已经快到午饭时分了,太子妃屋里不止她一人,身上也都穿了礼服,见到两个小姑娘进来了,太子妃便笑着说,“正好,快行过礼,进去见太孙妃,都见过了,再一起出来吃饭。”
徐循和何仙仙连忙给屋内众人都行了礼,太子妃一个一个地给她们介绍,“这是太子嫔李氏,这是太子昭仪郭氏……”然后又让她们去春和殿附近的太孙居见太孙妃。
太孙居所,实际上就是春和殿后头隔出来的一个几进的小院落。内宫并不很大,除了张贵妃以外,妃嫔们几个人合住一间宫室的很多,春和殿的地方就很局促,太子妃占了一个院子,余下的妃嫔们,几个人住一个院子的很多。太孙的待遇,其实还是不错的。
太孙妃也穿了礼服,在正殿——也就是堂屋等着她们,见到两人进来,她开心地说,“我们有很久没见了。”
虽说张贵妃、太子妃也很重要,但太孙妃才是这个小院的主人,是两人的顶头上司,徐循和何仙仙都不敢有丝毫怠慢,一丝不苟地行了参拜大礼。太孙妃也收敛了笑容,把礼行过了,这才站起身子,将她们一把搀扶起来,笑着说,“走了这么久,累了吧?屋子都给你们收拾好了,东西也送过来,你们快换个衣服,我们去母妃那里吃饭。”
两个小太监就把徐循、何仙仙给带到了她们自己的房间里。
两个人分享了一个小院子,上房三进像是有人住了,徐循和何仙仙分了东西厢房,同她们在柔嘉殿时候也差不多。不过,柔嘉殿地方偏远,所以占地就比较大,徐循和何仙仙是分了东西偏殿。不像是现在这样,几个人就仿佛住在一个大院子里似的。
她们的东西已经都被送到屋子里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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