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慢慢往回拖,参条子看见活着的食物游动,拼命过来争抢,动作利索的一家伙含进嘴里后扭头便走,鱼线立马绷的老直,我便使劲回扯,鱼竿立马成了弓形,一条扎把多长的参条子就钓离水面,活蹦乱跳挣扎不已。我惬意至极,连续抛钩起鱼,钓了有上十条起来后,便像是着了魔一般,钓上一条拖到岸边刚要用手去抓就脱钩了,再一条拖到岸边又脱钩了。我恼怒不已,弄不清咋回事,反正再也钓不起来了,就见一个船家姑娘从船舱里探出头来,看着我到手的鱼儿接二连三的跑掉,咂着嘴巴直叹可惜。我当时心里正窝着火,便说:“你烦不烦啊?”她年纪跟我不相上下,莞尔一笑说:“你肯定是钩小了,鱼儿嘴巴大了。”我说:“不用你管。”她瞅瞅我说:“你咋好赖不知呢?”我说:“你闭嘴行不行?”没想到这句话惹怒了她,她站起来操起船篙对着水面一阵击打,然后哈哈笑道:“叫你好赖不知,我把鱼都赶走,看你钓个屁。”我被这个船家姑娘的举动给弄急了眼,瞅着她说:“你”便说不出话来,看着船家姑娘一脸得意之色,我几下子脱去背心,纵身一跃跳下水去,游到船舷边想把她拖下来灌她几口水,没想到我刚一露头,她也纵身跳了下来,一口气潜了好远,露出头说:“来呀。”我挥臂撵了过去,还没到跟前她又潜水走了,几个回合下来我便体力不支,正好游到旋涡处,腿肚子抽筋了,便控制不住身体一沉一浮喝了好几口水,心想这下子肯定完了,便大呼救命。正在万分绝望时候,船家姑娘爬上船头,操起船篙伸过来递给我,乱扑乱打的我抓住船篙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就被她拖了上来,我惊魂未定却听她笑道:“你们坡上人家还敢跟我们水上人家斗啊。”我自认不敌笑笑没有说话,接过她递来的毛巾搽干身子就回家了。
这个夜晚我做梦了,梦的都是这个船家姑娘的影子,黝黑的皮肤,健硕的身体,甜脆的笑声、调皮的神态。于是我们熟悉了,每每她家的船靠岸我都会过来耍参子,听她说一些沿途见闻。
这一说都是多少年以前的故事了,时光荏苒,物换星移,如今汉江河早已失去往日的野趣和诗意,上游下游筑起了堤坝,汉江河变成了一池湖水,没有了昔日波浪滔滔奔涌向前的气势,早年那些依靠汉江为生的船民们起坡干起了别的营生,江面上再也见不着白帆和行舟。偶尔漫步江边,我便会想起少年时代在汉江河里的点点滴滴,便会想起那个船家姑娘清脆的笑声,悠悠的汉江水承载了我少年时代多少的梦幻,无声无息流来,无声无息的逝去,带走的是我的青春年少,留给我的却是皓首苍颜。“白发悲花落,青云羡鸟飞。”如果这个世界任由我随意选择,我一定会要择回到少年时代,我要我的汉江水,我还要戏水江流,斗气船姑!不禁一时豪气冲天,朝着蓝天江流大声喊道:还--我--少--年!便诗情大发,写了一首五绝问天:
长空两万天
弹指六十年。
俊美顽童仔
缘何鹤发簪?
2016年8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