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有些事你即使不相信,但是它的确可能发生,就比如刘美樱身上会生出人脸丁丝洁虽然已经死了,但林谦有办法仍然叫她活着。
我被他的说法弄得不寒而栗。不过仔细想想,的确有许多不对劲儿的地方。丁丝洁异于常人的体温,身上的黑癣,林谦无缘无故被殡仪馆开除,他送给丁丝洁的精油有股奇怪的味道,那味道和火化室里的味道一样……
等等,照这个思路推断,林谦说是他妈妈送给丁丝洁的自制精油很可能根本不是精油,而是尸油!他因为偷尸油才会被开除,所以丁丝洁把精油打翻后他才会那么生气。
可是他为什么要把尸油当做精油送给丁丝洁呢?他说过有了尸油,丝洁就不会冷……难道因为丁丝洁生了怪病,浑身冰冷还会长出黑癣,尸油能够治这种奇症?浑身冰冷,皮肤上生黑癣……这些不是死人的特征吗?难道真如那修所说,丁丝洁早就是个死人?
我狠狠打了个冷战,事情真的走入误区了。我所知道的死人是冰冷冷的,不会动、不会吃、不会说话的个体,可是丁丝洁截然相反,她怎么会是死人?
再回想孙奶奶的死也有很多疑点。林谦到来之前,孙奶奶就已经失踪了。我一直以为是林谦杀了孙奶奶,可是他是什么时候杀的孙奶奶,又是怎么把孙奶奶的尸体藏到棉被里的?这期间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林谦和丁丝洁在屋里说话加嘿咻的时候干的,可前提条件必须是孙奶奶一开始就在屋子里,否则我一直守在门口,不可能看不到她进出。
可问题也出在这里,孙奶奶为什么要藏起来呢?就算她有必须藏起来的理由,我在外面也不曾听见一声呼救或是一丝异样的声音。如果说林谦是以他和丁丝洁嘿咻作为掩饰杀了孙奶奶,那么丁丝洁就成了这场谋杀的参观者……
那之后她还曾跟我说了几句话,神态非常轻松,我无法想象她是那样的人,除非她已经是个死人,才会对死亡毫无感觉。
我越想越心惊,那修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去了,屋子里很静,窗外的热浪一波波滚进来,让人越发得浮躁。
我信步向外走,却看到那修和山子站在树荫下商量什么,山子一直摇头,一脸为难的样子。
我走过去:“你们说什么呢?”
山子道:“少爷让我再去找李大婶,我刚被她打出来,实在不想去了。”
我这才看到山子头上有几块青紫,他说的李大婶应该是林谦的妈妈,想起那个双眼猩红的女人,我也有些害怕。不过她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再怕也要试试。
我坚定地看向山子:“我陪你去!”
山子傻了,呆呆地看着我。
于是我们就这么去了,李大婶看见山子的时候立时抄起了手边的笤帚,神情恼怒:“你怎么又来了!”说着就要动手。
山子缩着脑袋,我急忙上前:“李大婶,你还记得我吗?我昨天来过。”
李大婶的脸色突然煞白,然后腾地红了,嚷道:“你怎么还敢来?”
我握了握拳,上前一步:“李大婶你先听我说一句,昨天你们打了丝洁之后发生了很多事,当然我也不想怎么样,只是想求一个真相。”接着我原原本本地把昨天的事说了一遍,包括我看到孙奶奶的尸体。李大婶听完后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来只想请你告诉我,之前丝洁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那三天……”李大婶的眼神有些空洞,接着惨笑一声,说起了那三天发生的事,她的心情相当激动,以至于叙述过于凌乱,不过我大致听懂了。
李大婶说,那一段时间林谦给家里打电话说会带着女朋友回家,对于这个从小就性格古怪,并且在殡仪馆工作的小儿子,李大婶不知操了多少心,听到这个消息,她和老伴不知道多高兴,早早地准备好等着儿子回家。
过了没几天,儿子果真带着一个害羞恬静的女孩回来了,对于这个准儿媳,李大婶是越看越满意,心里巴不得儿子能马上把她娶回家。第二天林谦突然说要带丁丝洁到附近的山上玩,李大婶有些不放心,千叮万嘱他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可是依然出事了。三个多小时以后,林谦突然疯子一样抱着浑身湿漉漉的丁丝洁跑回家,询问之下,才知道丁丝洁不小心跌入山涧。李大婶眼看着丁丝洁断气,他们老两口陪着林谦哭了好几个小时,这期间林谦一直紧紧地抱着丁丝洁的尸体不肯撒手。
三个人枯坐到半夜,林谦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抱着丁丝洁的尸体跑了,李大婶和老伴愣是没追上。他们害怕林谦自寻短见,所以动员了所有的亲戚一同寻找,一直找了一天一夜,也没见着林谦的影子。正当所有人乱成一团的时候,林谦竟出现了,他手中仍然抱着丁丝洁,丁丝洁依然一动不动,不过她明显有着浅浅的呼吸,身体也非常柔软。而且李大婶注意到她手腕上多了一个藤镯子,凡是六人班的人都听过秦溪和林玉朗的故事,老辈人曾详细地描述过藤镯子的样子,并说那是不祥之物,希望后代远避,可是丁丝洁手腕上却戴着这样一只藤镯子。
李大婶边说边哭:“我明明看着那姑娘断气了,看着她僵了,硬了,可是她却莫名其妙活了。小谦很开心,说要和她结婚,要是搁以前,我不知得多高兴,可是……那姑娘死了!就算活了也不知是什么怪物托生的,我不能让小谦毁在她手上。小谦他爸想上去分开他俩,可是小谦却和他爸吵了起来,他们越吵越凶,最后气得他爸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后来小谦抱着那姑娘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李大婶的一番话把我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那修真的猜对了,丁丝洁早就死了!
想到这个我抑制不住自己,像筛糠一样浑身发抖。那就是说,这段时间我一直跟一个死人在一起?这种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林家的,只是恢复神智的时候我已经坐在山子家的四合院里面。那修就坐在我对面,皱着眉看我。见到他以后,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突然一下子没了,我感到浑身酸软,突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坐着就哭了,而且是越哭越严重,几乎喘不上来气。
那修并没过来安慰我,只是在我眼泪差不多流干,开始抽噎的时候递过来一条毛巾和一杯水。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经过这番发泄,我心里舒服多了。
当天下午,我和那修坐着客车回到沿江市。虽然还有许多谜团没有解开,但是留在那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下车后,那修独自走了。我先是到医院做了检查,然后再次消毒包扎伤口,医生说我的伤不严重,让我打了三针破伤风,还给我开了一些消炎药。我迈着疲累的步伐往家走,当路经丁丝洁家的时候,却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她……会不会在家?
我在她家门前站了几乎半个小时,才鼓起勇气敲了敲门,可是五分钟过去了,没有人来应门。我把耳朵紧紧地贴在门上,却什么都听不到。
我颓废地垂下头,是呀,这个时候她不会在家,即使在家,我还能像以前那样自然地面对她吗?李大婶说的话已经深深地铭刻在我脑袋里,她说即使现在丁丝洁活着,也不知是什么怪物托生的……
死而复活,的确是怪物吧……
我心情沉重地离开了丁丝洁家,回到家中,一头扎在床上,动也不想动。睡吧,睡吧,睡着之后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我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安慰,渐渐地真的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我正坐在孙奶奶家的门外,百无聊赖地瞅着天空,虽然隔着一道墙,但是我清楚地知道丁丝洁就在屋子里睡觉,而孙奶奶也在屋子里,只是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于是我在梦里做了一个在现实中没有做的举动——偷窥。
我悄悄踮起脚走到里屋门口,借着那小小一条缝隙往里瞅,丝洁果然静静地躺在炕上,而孙奶奶却做着一个非常奇怪的举动,她抓起丁丝洁戴着古藤镯的那只手腕,伸出舌头细细地舔舐着那苍白的皮肤。她舌头的颜色有些吓人,就像毒蛇的芯子一样细长。
我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有点儿想吐。但是我的眼睛就跟着了魔一样,离不开那条可怕的舌头,就这么一直看着。忽然间丝洁动了动,嘴唇中溢出一声呻吟:“好痛,别……”
那条舌头突然移动,又接着缠上古藤镯上那几颗包着老银的琉璃石,琉璃石在她的舔舐之下闪出妖异的光芒,但仅仅只是一瞬。丁丝洁仿佛更痛苦了,剧烈地晃着头:“不要……”
突然间丁丝洁整个人坐起来,一只手闪电般卡住孙奶奶的脖子,那双多情的眼睛此时空洞得没有一点儿感情,孙奶奶被掐得无法出声,一双手拼命去拉掐在咽喉处的那只手。可是她的举动徒劳无功,丁丝洁的手深深地陷在她的脖子里,而且还在不断地加力。丁丝洁的表情有些痛苦,嘴里不断念叨着一句话:“我不要戴,我不要戴……
这时细小的“咔嚓”一声钻进我的耳膜,仿佛铅笔被折断的声音,再看孙奶奶,她的头不自然地垂在脖子旁边,眼睛泛着白,显然已然死了!
我被这一幕吓到,尖叫着醒来,背后的伤口隐隐作痛,心脏仿佛要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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