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小黄花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嘴巴半开着看着面前的男人,像是面前的男人并不是来打听人的,而是邀请她去约会一样。
我心中一跳,难道这个人在找我奶奶?
年轻男人迟迟等不到小黄花的回答,于是不耐烦地转过身,朝店里看去。此时店里只有两三个客人在喝茶,一眼望去就能知道结果。
年轻男人脸上带着失望,于是我试探着问:“请问,你找洪老太太有什么事?”
年轻男人皱着眉瞥了我一眼,我敢说虽然我一直站在他身旁,但他很可能刚注意到我的存在。
年轻男人皱着眉不说话,我又重复了一遍:“你找洪老太太有事吗?”
“我找她拿一样东西。”
我把盒子从背包里拿出来问:“是这个吗?”
年轻男人的眼睛顿时一亮:“没错,就是这个!”说着他急切地伸出手要把盒子拿走。
我退后了一步:“我奶奶让我把东西交给一个戴眼镜的赵先生,你……显然不是。你是赵先生的什么人?”
年轻男人极不情愿地把手缩了回去:“我……我是他儿子,我叫赵有才。你把东西交给我就行。”
年轻男人的声音是急切的,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威迫,可我就是感觉不对劲儿。不论是他说到自己是赵先生儿子时那一瞬的迟疑,还是他那和外貌极不匹配的名字。于是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既然你是赵先生的儿子,那就把证明拿出来。”
年轻男人显然没想到我能跟他要身份证明,明显一愣,随即很干脆地拒绝:“我走得急,忘了带。小姐,我不是什么坏人,你奶奶让你来把东西送给我父亲,既然我们都是受人之托,你没有理由扣着东西不给我。”
不知为什么,无论年轻男人说什么我都觉得他是在狡辩,坏人可不会把“邪恶”两个字刻在脸上。于是我连连摇头,最后甚至退到门口。我握着门把手:“既然我们达不成共识,那就没有必要再谈下去。这个东西我先拿着,明天这个时候我还会来这里,希望能看到赵先生,或者……你带着身份证明来也行。”说完我慌张地跑出了茶座,心跳得飞快,要拒绝那么一个英俊的男人可不容易,我摸了把逐渐变得滚烫的脸颊,肯定已经变得通红一片。要是美樱见到我现在的样子,说不定以为我发花痴了。
离开“相约”茶座以后,我频频回头看了几眼,那个年轻男人并没有跟上来,着实让我松了口气。我慢慢朝家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情不自禁地抚摸手提袋里那个硬硬的盒子,想必里面肯定是一款首饰吧,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我停住了脚步,左右瞅了几眼,周围十分僻静,基本没有行人。我飞快地把盒子从手提袋里拿了出来,盒子是那种暗红色的带累丝镶嵌的首饰盒,手工十分精致,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不过保存得十分完好。我的心跳加快,连盒子都这样考究,里面的东西恐怕更不简单。我轻轻地打开盒盖定睛一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巴掌大小、暗金色的圆形饰品,饰品顶端吊着一段发乌的暗红色丝绦,下端坠有流苏,也是暗红色的。
这东西我没见过,乍一看倒像是古代人佩戴在腰间的玉佩,不过只是形似,材质完全不对。我小心地把饰品拿起来,这东西掂在手里倒也有些分量,莫不是真金做成的?我仔细端详那个圆形饰品,发觉它竟然是金丝编织而成的。在唐朝时期,铸金就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平,到了清朝就更加青出于蓝。金饰打造容易,可是要全部用金丝编制而成却需要更高的工艺水平。
我拿着金饰微微换了一个角度,愕然发现金饰的中心竟然暗藏着一个莲花形的图案,并且从左右两个不同的角度看,莲花图案竟会有不同的视觉效果,古代的工艺竟然如此神奇!
我感慨地把金饰放进盒子,这东西肯定相当值钱吧,难怪那个年轻男人的态度那么急切。
我推门进了屋,喊了声奶奶,屋子里安静得吓人。我的心一下子慌了,几步跑到卧室,却看见奶奶安详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脸色也好看多了。原来她只是睡着了。我坐到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奶奶一下子醒了。
我急忙道:“奶奶,你好些了吗?”
奶奶点点头,我扶她坐起身,奶奶长长舒了口气:“小灵,东西送出去了吗?”
我迟疑了一下,我要说没送出去,奶奶会不会很生气啊?可是我从小到大几乎没跟奶奶说过谎,只好硬着头皮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地讲了一遍。出乎意料的是,奶奶竟然没生气,反倒夸我办事谨慎,不再是那个毛毛躁躁的黄毛丫头了。
我得了奶奶的夸奖,心里挺美。嘴上越发地管不住自己:“奶奶,说件事你别生气,盒子里的东西我偷看了一眼,那东西看起来挺好看的,是什么呀?”
听了我的话,奶奶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小灵,奶奶说过多少遍了,为什么你总是不听?”
我在心里直叹气,完了,一时竟忘记了奶奶给我定下的规矩是绝对不许偷看她驱邪的首饰,真是典型的得意忘形。
我赶紧向奶奶认错,奶奶板着脸训了我好一阵。其实,只要我不去碰那些首饰,在其他方面奶奶很少约束我。现在即便我再好奇,也不敢再去和奶奶问东问西了。
晚饭后,我躲进自己的小屋打开电脑,按照白天见到的那个饰品的样子在百度上搜索,可搜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后来我又开始搜索关于“扶莲发钿”的信息,也没有找到有价值的资料。直到我在窗口上打出“人面疮”几个字,才搜出了不少的图片和资料。资料上说,人面疮真的是一种病症,是传说中的一种奇病,多生于两膝或两肘,肿类人形,五官俱全,甚至能开口饮食。不论用什么药或者用什么特别的方法医治,都没有效果,只有在疮上敷上贝母,人面疮的“脸”上才会显现出痛苦的表情。用贝母和水敷上数天,人面疮就会慢慢愈合,痕迹全无。不过这种病现今已经绝迹了,只在一些古书中还有比较详细的记载。至于病症的起因,是一个谜,有一个说法是,人面疮是因为前世的冤孽所造成的,它是冤魂所化,只有改恶从善,清心自持才能彻底治愈。
我觉得听起来挺像天方夜谭的,人身上真的会生出另一张“脸”吗?这张“脸”还会吃会喝会说话?未免太过无稽了。奶奶讲的故事,也许只是个“故事”。
第二天,奶奶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只是看起来总不如前几天那么精神。我收拾完家务,看看时间已经将近九点半,想起和昨天那个年轻男人的“约会”,不知怎么的心中竟有些期待。
我换好衣服,准备到奶奶那儿拿盒子,没想到奶奶不给我,坚持要自己去“相约”茶座找人。我要陪她一起去,奶奶还是不答应,说是要我好好看家,她一会儿就回来。看着奶奶远去的背影,我心中不禁一阵懊恼。
我懒懒地坐在客厅看书,突然间觉得心里发空,这种感觉糟透了。我烦躁地站起身,隐约间听到屋外传来激烈的狗吠声,可能是邻居家养的狗又和外面的狗打架了吧。其实我很喜欢狗,我和奶奶住的小院也挺适合养狗。可是我每次养狗总是养不长,不管多么精心地照料,小狗总会无缘无故地死掉,几次下来,我就灰心了。
我叹了口气,看看时间,奶奶已经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应该快回来了吧。我拿起手机翻看通信记录,突然想起美樱那丫头这两天都没给我打电话,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东西。现今阶段我们都属于“无业游民”,不过她毫无压力,而我……
我拨通了美樱的电话,电话那头“滴滴”声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听,然后就出现一个机械女声反复说“您拨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我皱着眉挂断电话,不知道美樱又在搞什么鬼,难道她出门忘记带电话了?
时间在等待中一点一滴地流逝,半个小时过去了,奶奶没有回来,一个小时过去了,奶奶仍然没回来。我开始坐立不安,奶奶没道理去这么久!
我抓起钥匙冲出了家门,5分钟后我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相约”茶座,小黄花诧异地看着我。
“肖姐,我奶奶……在这吗?”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小黄花指了指门口:“你奶奶来过,不过走了快一个小时了。”
我心下一凛,奶奶怎么可能走了这么久也不回家?
“昨天那个人来了吗?就是那个……长得挺帅气的小伙子。”
小黄花掩着嘴“哧哧”地笑了:“我还当你是来找你奶奶的,原来是找男人的……那个小伙子来了,和一个戴眼镜的人一起来的,你奶奶和他们一起出的门。走的时候那个小伙子还给了我100块钱,真是出手大方……”
我没心思和她闲扯下去,转身走出茶座。小黄花所说的戴眼镜的男人多半就是赵先生,奶奶既然已经见到了他们,肯定把饰品交给了他们,没道理拖这么久,难道中间出了岔子?
我一边在心里胡思乱想,一边往家走,说不定现在奶奶已经回家了,我得回家看看。刚走到大门口,我的心立刻就凉了,大门上挂着冰冷冷的大铁锁,还是我离开时的样子。
我和奶奶在百草镇并没有其他亲戚,奶奶平日也很少出去串门子,可以说她是个较为孤僻的老人,现在她能到哪里去呢?我想起奶奶走的时候说的话,她让我乖乖看家,等她回来,也许我在家里等上一阵她就会出现。
我抱着这样的希望,站在院子里望着大门,有风吹过都会让我的心一阵狂跳,可是直到太阳偏西,奶奶仍然没有出现。
前所未有的慌乱袭击了我,这感觉就像10年前听到爸妈的死讯一样,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接下来的三天,我用尽各种办法寻找奶奶,我到派出所报案,我跑遍了整个百草镇,我问遍了每一个人,可是奶奶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失踪得毫无线索。
几天的奔波和忧虑让我迅速憔悴下来,可是我不能放弃,我一定要找到奶奶,她是我生命里最亲的亲人!
第四天的傍晚,我晕倒在百草镇的大街上,怎么被人送回家的都不知道,醒来的时候我身边坐着一个40多岁的女人,正忧虑地看着我。我的神智渐渐回笼,认出了这个女人,她是我妈妈的表姐,我应该叫她表姨妈,算是唯一一个和我家有来往的亲戚。至于其中的原因我只是模模糊糊知道一点儿,好像是因为当年姥姥和姥爷反对爸妈在一起,最后我妈和我爸只好私奔,所以很自然和娘家的亲戚都断了联系。我这个表姨妈和我妈从小关系最好,在我7岁那年她们才联系上,自那以后就走动得比较勤,直到爸妈死于意外,她就很少来了,不过一年也会来看我一两回,给我买些吃的穿的。
表姨妈看我醒了,拉着我的手心疼地叹了口气:“孩子啊,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呀。”
我扑进表姨妈的怀里,“哇”地一声大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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