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陈法安心里还是很内疚,毕竟是自己的亲兄弟出了事,这么做有点太不符合人伦和近人情了。
他几次想去看望弟妹一家,但好像有点难为情,迈不开腿,一直就下不了决心。
对于这些前因后果,陈天华当然不清楚,也不想去搞清楚。
死人这种大事件,直系亲属,最怎么说都得到场吧,尤其是作为家族中的长兄。
所以,在陈天华的心里面,从父亲陈少安设灵堂的那天起,他早就认定,以陈法安为首的陈氏族亲,都是薄情寡义之辈。
这辈子他是不会再有多大的原谅。
“大伯,今天我们是来还债的,就是前几年我父亲向你们借的钱。”
听了陈法安虚情假意的问候,陈天华气不打一处来,故意将‘还债’这二字读得很重。
碍于长辈在上,他当然不好发足太过,但他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了。
所以,他没等母亲开口回答,就开山见山的先直奔主题。
“还钱?”
陈法安听罢遽地一震,眼梢瞟到茶几上用红纸包裹着的银洋,估摸着刚从钱庄里取出来的。
噢,原来弟妹他们一家子登门,竟是来还债的呀。
犹如一记耳光扇在脸上,陈法安脸色变了变,十分尴尬,他僵硬地堆起笑说道:
“哎哟…阿婉啊,你这是干啥呀?你家里困难成啥样谁不知?快到年关了,我还琢磨着过几天送点钱过去呢,可…可这…唉还什么钱呐,你先拿回去,把外面欠的债先还啰,不够的话再跟大哥来说。”
说到后面几句,那完全是发自他的内心,真心实意的。
“不是的大哥…”
见夫家长兄陈法安十分难堪的样子,薛婉珍刚想解释,却又被早已按耐不住的陈天华给打断了。
“是这样的大伯,欠债还钱,父债子还,这都是天经地义之事,大伯不必太介意,土根只是想请大伯母查查帐本,是不是八十大洋这么多?”
正在气头上的陈天华,他可是不依不饶的继续唱他的大戏。
“土根,你这是要干啥?”薛婉珍二次说话,不是被堵就是打断,她严厉呵斥。
陈天华见母亲发了火,只好低头不语。
“对的,土根家总共借有八十块大洋,爹…”
这时,偏偏有人又来煽风点火,把刚被压制住的火苗给燃旺了。
从屏风后面陡然钻出一位二十二三岁,怀抱小孩的少妇开口说话了。
估计是陈法安的小儿子绍祥媳妇。
“去去…滚远点,这里谁让你插嘴了,简直乱弹琴!”
陈法安顿时就怒发冲冠,他一拍茶几怒目蹙眉的呵斥,差点想把紫茶壶给扔过去。
小儿媳妇吓得缩进脑袋退回里屋去了,一路上还在埋怨她夫君的大嫂,也就是绍军媳妇。
原来,这戏码是大媳妇,绍军的老婆怂恿干的。
陈法安无地自容,脸色是一会红一会白的,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佣人王妈刚好把茶水给端了上来,缓解了现场紧张而尴尬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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