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上次家中父亲出事那天,许多亲戚都没去灵堂祭拜,怕沾上晦气。
但清晨出丧,许多人都来的,有些亲戚主动来抬棺材,大多数则是跟在后头,往棺材上撒把土也算是乡邻亲戚之谊。
陈天华那天是手捧着爹爹灵位走在最前,他没留心看,究竟有哪些人参与出丧。
后来听母亲说好像该来的都还是来了,有些站得远了些。
“这事都过去了咱不提它了,根子嫂也忙,这些我能理解的。”陈天华连忙圆了个场。
“呸呸…瞧我这张臭嘴,又提及这些伤心事了…来坐坐…”
林根媳妇边说边弯下她那水桶腰,拉扯起一条长板凳,挪了过来。
林根媳妇长得一点都不漂亮,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眼看上去像三十多岁,略显苍老。
一张普通的大盘脸,一双淳朴的大眼晴,肩膀宽阔,高大体胖。
一看就知道是个大大咧咧,不善于治家的懒婆娘。
陈天华正要客气几句,可还没等开口说些什么,只听得外面一阵鸡飞狗跳,夹带着沉重的脚步声。
是林根从屋外道地上“咚咚咚…”的虎啸而至。
“呵呵,你们兄妹来啦,是不是上次请喝酒那事?我刚与吴老三从刘里长家出来,才分手不到一分钟呢!”
林根心直口快,大嗓门哇哇直吼。
“就是这事,我和我娘商量了,定在今晚请你和吴三哥他们,娘安排我过来先知会一声。”
“哦…是这样的…那现在快晌午啦,要不先在我这里随便吃点再过去吱一声,否则现在去,快赶上人家吃饭啦。”
可能是粮食的因素,非农忙时节里,乡下农村每天只吃二顿,上午十点半左右,下午四点半样子。
林根说的晌午饭,那是今天第一顿饭。
其实,林根家境窘迫,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看架势他家里没什么可吃的,顶多就是一簸箕蕃薯罢了。
但嘴上还是要客气二声的呀。
“不用啦根子哥,我们吃了饭才过来的,那我们现在过去,当面请吴老三他们一下如何?”
陈天华瞧得明白,就善意撒了个谎,这何必让主人家难堪呢?
陈天华家里依旧是三顿饭,他们每天都在紧张劳作中,跟农忙没二样。
“那也好,咱们现在抓紧过去一下,走!”说着,林根抢先一脚跨出门去。
陈天华兄妹连忙跟女主人摆手告别。
“土根、幼娟你们慢走,有空过来坐。”林根媳妇怀抱着小崽子送到门口话别,见人走远了这才返回屋里长舒口气。
家里这几天都揭不开锅了,顿顿蕃薯,吃得肚子里气鼓食胀,还不断放屁。
兄妹俩告别女主人,跟着林根一会功夫就来到吴老三的家门口。
“呼哧呼哧…”
“瘪叽瘪叽…”
“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喝粥、嚼咸菜,还夹带着大人呵斥孩子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从没闭合的门缝里传出。
显然,人家已经吃上饭了。
而吴老三家里人多,比林根家的境况,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天华不好进去,只好林根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