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想不到,警察局附近还有这么一家店。”她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我们上次在一起吃饭是在什么时候?”
“大概三年前吧。自从我搬走后,我们就没在一起吃过饭。”谷平喝了一口咖啡,说道,“我还记得李老师很喜欢辣椒,但她只吃绿辣椒和黄辣椒,她把它们切碎跟牛肉丁拌在一起塞在白馒头里。”
“再配上双豆薏苡仁汤,这是她的招牌吃法。”她轻轻叹气,“我有点想她。”
“我也想她。”
“那么,有结果了吗?”她问道。
“你想先听哪个?”
“当然是我妈。前天我就把尸体给你了。你都看过了吗?”她不想提“解剖”这两个字。
“她的腹部有个针眼。”他简短地说。
她一惊,“这么说……”
“吗啡血浓度是0.12毫克,尸表有多处皮下出血,肺灶性出血,肝细胞小灶性坏死,脑水肿。总而言之是吗啡急性中毒致死。可能是自杀,也有可能是他杀。”
她怔怔地望着谷平。
“针眼?”
“有人在她的腹部打了一针。”
她把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扔在盘子里。
谷平看着她,“这就是我不想一开始告诉你的原因。”
“你说自杀?她怎么可能会自杀?!”她忽然反应过来,“谷平,你知道她为什么从来不做针线活吗?她怕针!她说她看见那些尖尖的东西,就会大脑充血!心跳加速!像她这种人根本不可能自己给自己打针。她还超级怕痛,她的手里只要稍微划破一条口子,就会大惊小怪地去吃止痛片!还有,像她这种退休之后,整天想着出门跳舞找男朋友,到处找地方下馆子的人,怎么可能会自杀?即便是得了癌症,她也跟我说,熬一天是熬一天,好死不如赖活着。”
“她在找男朋友?”谷平很诧异。
“是的。她有过几个,但很快都分手了,也没什么瓜葛。其实,她只不过是需要一个陪她出门逛街买东西下馆子的伙伴。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这你知道。”
谷平笑笑,“我知道。”
“她退休后最大的乐趣就是到处吃饭。但是,她去饭店,一个人不可能点很多菜,而且到处下馆子,也得花不少钱,所以她需要时不时地有人请她吃饭,有人替她买单——她热爱生活,像她这种人不会自杀。”
“也许因为癌症,她有点……”
“她没有想不开。她还计划着去庙里清肠,用自然疗法治疗。她一直在想办法延长自己的寿命,她喜欢活着的感觉,总之无论怎样她都不会自杀。”
谷平似乎被她说服了。
“如果她那么怕痛,凶手就得保证在给她打针的时候,她正处于昏睡状态。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她体内有那么多的止痛剂成分。所以,我想这个人应该了解她的生活起居,还有机会接触她吃过的东西和使用过的器皿。”
“我会去查的。可是,”她忽然想到,“她为什么要让你验尸?难道她已经料到自己会被人谋杀?”
“这好像是最合理的解释。”
“而你说,她在调查舒巧?”
“她是这么对我说的。不过你现在还是先听听我说说另一个人吧,那个钢琴师,还记得吗?”
她对这个人的感觉很矛盾,好像内心在抗拒知道这个人的一切。
“那是几周前的案子了。”592
“具体时间是今年的2月13日。”
“那又怎样?你不是说尸体已经被火化了吗。”
“虽然没找到尸体,不过,我在他出事的电话亭发现了两滴血。”
他从随身携带的双肩包里,取出两张图片摊在茶几上。她发现那是两张化学图表。上面次序井然地罗列着几排数字和大写的英文字母。
“什么东西?”她问道。
“这是你们的遗传图表。——需要我进一步解释吗?”谷平问她。
“你以为我能看懂吗?”
“好吧。结论是,你们有血缘关系。他是你弟弟,异书。看来李老师又猜对了。”
她的身体霎时僵住。
她是有个弟弟。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那是被她远远抛在脑后一直努力遗忘的历史。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它会以如此突兀的方式呈现在她面前。
“你会不会弄错?”
“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吗?”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异书,你不觉得该跟我说些什么吗?”他道。
她避开他的逼视,低头望着盘子里剩下的那一半三明治。
“你是说……那个男人跟我……”她道。
“有血缘关系。”
小峰吗?真的是小峰吗?
他又从那张图表下面抽出一张彩色照片,那里面有个年轻人正站在钢琴边微笑。
“我想你也许想看看他。”
印象中的小峰是个清秀开朗的孩子,而这个男人,骨瘦如柴,苍白,甚至还有点驼背。不过,从五官轮廓中,依稀能看见他当年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