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墨北的剧本已经成熟,他作为编剧是没有必要时时刻刻都跟在片场的,但是这对墨北来说是个难得的经验,他想从拍摄现场多学些东西,所以每天都按时跟着剧组人员进出。虽然郑华仁邀请他住到自己家里,但墨北并不愿意过多打扰他,还是坚持住进了酒店。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墨北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他将这一整天所看到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有些当时没觉察到的细节,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想起来似乎多了一些体会。而这一天见过的人,他们说过的话和表情也同样一幕幕回放,同时分析着每个人的性格以及彼此间的关系。
以前墨北的生活环境比较单一,跟外人接触的机会少,偶尔接触到一两个人要分析起来也比较容易,可是一个剧组里的人百十来号人,虽然不是每个都会和墨北有接触,但光是回想大体发生过的事件就已经很容易让人疲惫了。
“阿Joy对各种视觉元素很有驾驭力,画面表现富有冲击力,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平时都是个暴君,即使是对导演有时也会出言不逊,不过大体上还是服从导演安排的。安琪说他最讨厌内地来的人,这话应该不假,整个剧组的主创人员中,他是对我最冷淡甚至可以说是最不客气的人。烟瘾很重,即使只休息十分钟他也会走开去抽烟。摄影助理Nick据说跟着他有三四年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总挨骂的缘故,脸上永远是一副近乎呆滞的神情,但眼神很灵活,看来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木讷和老实。”
无论是阿Joy还是Nick都不是令人愉快的人,墨北想了一会儿就觉得心烦了,于是思绪又转移到了靳玮身上。
“靳玮长得很英俊,身材比例也不错,平时应该有健身,肌肉结实线条流畅,倒三角的背部很漂亮,还有人鱼线……唔……他的眼睛真是很迷人……跟夏多几乎不相上下,不过夏多的眼神可比他清澈多了,也许是因为他在娱乐圈里经历得太多了吧,大染缸之说可并非夸张。很敬业,也很紧张,当然这也难怪,这可是他第一次当主演。……要是夏多来拍戏,在镜头里会是什么样子呢?”
想着想着,墨北的思绪就走歪了,那个浑身湿透衣衫不整地从海水中走出的男人变成了夏多,海水顺着发梢滴下来,滑过脖子、锁骨、胸膛……湿衣下若隐若现的身体轮廓,起伏跌宕,挺翘的臀,修长笔直的腿……下次一起洗澡的时候叫他先不要脱衣服,试试用水把他打湿……唔,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墨北带着一丝笑意进入了梦乡。
当墨北每天跟随着剧组,处于一个奇异的介于忙碌与悠闲之间的状态时,夏多刚刚处理完军工订单的事,被夏湾带着频频参加二代们的聚会以及各类商业酒会。
夏湾是一心一意想帮弟弟建立起人脉,夏多清楚哥哥的好意,况且这也的确是他需要的,所以并没有拒绝。但是让夏多颇为烦恼的是,每次夏湾喝多了酒,就会对着他长吁短叹一副愁都要愁白了头的样子。
夏多实在无奈,只好把哥哥从热闹的酒会里拖出来,站在露台上一人端一杯鲜榨西瓜汁解酒。
“哥,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夏多觉得如果自己再不主动开口,大哥很可能要憋出肺气肿来。
夏湾先是长叹一声,忧郁地看了夏多一眼,说:“我找了不少关于同性恋的资料,也咨询过几个医生,有的自称可以治愈同性恋。老实说,我想过要把你给绑去治一治——”
夏多吃惊地看着夏湾,夏湾撇了撇嘴:“不过我又找到他们治疗过的人问了一下,发现那他妈全是扯蛋!什么厌恶性条件抑制,什么批判性精神疗法,还有电击疗法……要是有人把我捆起来电个半死不活,让我承认什么我都会包君满意。我是希望你能变得正常,可不是想把我弟弟给折磨掉半条命。”
夏多笑了起来。
夏湾别扭地转过头去,说:“别以为我这就是同意你跟那个小鬼的事了,我还是认为你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不过,你现在年纪还小,这事也不着急。没准儿过几年你自己就想明白了。反正,你自己谨慎些,别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让家里知道就麻烦了。”
夏多点了点头,说:“哥,我知道了。”
夏湾叹了口气,抬手揉揉夏多的头发,感慨地说:“都跟我一样高了,可怎么光长个子不长心呢?还以为我跟你说什么好玩的事呢,回答得这么爽朗,真是气人啊!”
夏多好笑道:“难道要我抱着你的大腿哭着说知道了才可以吗?”
夏湾哼了一声,说:“那我肯定会一脚把你踢开,让你有多远滚多远。”说着还作势狠狠踢了一脚,并嫌恶地抖了抖腿。
哥俩儿都笑了。
夏湾一口喝完西瓜汁,摆了摆头,十分豪迈地说:“走,再战一回!”
夏多笑道:“你也少喝点儿,别还没到三十岁就喝出酒精肝和啤酒肚来。”
夏湾皱着眉头想像了一下自己挺着啤酒肚、或许头发还有地中海趋的样子,顿时打了个寒噤,这回可是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在弟弟的小腿上,斥道:“放屁!”
哥俩儿从露台返回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大厅,夏多扫视了一眼,看到不远处罗驿和刘正扬正同宴会的主人在说着什么。夏湾也看到了,微微一怔,说:“刘正扬也认识孙滨?哦,想起来了,孙滨以前做过什么手术,主治大夫是罗驿的导师欧阳教授。”
夏多抿了抿嘴,夏湾瞥了他一眼,说:“你那个小鬼跟罗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对他怎么这么反感?”
“没什么,单纯就是觉得他这个人阴森森的,让人看了就不舒服。”
夏湾看了看笑容温和的罗驿,又看了看说谎都面不改色的夏多,只能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