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和王妃碰面,明珠混在内眷之中,只远远的参拜了肃郡王妃一次。不多时,王妃便自称身体不适,回房休息去了。明珠注意到,同她一起离开的还有陈夫人,身边还跟着两个年轻的女孩子,似乎是陈家的另外两位小姐,倒是没有见到陈嫣儿的身影。
明珠正瞧着,却感觉青雪拉了拉她的袖子,朝右边轻轻努了努嘴。明珠会意,二人悄然离开。
修竹领着她们在郡王府里左转右转,专拣阴僻人少处走。左绕又绕,来到了河塘边一处幽僻的院落,周围竹林茂密,一溜五六间的房子,修得很是雅致。
“这附近很少有人来往,不过而三日才有人打扫一回。小姐请在这里等着,我家公子一会就来。”说着便着急要走。
青雪道:“你先别走,这里有茶水吗?”
“有。一早就备下的,都放在屋子里了。小的要赶着去找公子,还要劳烦姐姐自己去拿。”
“好说。”青雪进屋取茶水,修竹一径去了。
明珠在河塘边的青石上坐下,看着蜻蜓满塘的飞舞,轻盈的落在了未开的粉嫩花苞顶端,安然而立。
不多时,背后有脚步声音响起。明珠回头望去,不出意料的,楚悠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楚悠看着明珠平静的面孔,压抑着怒火,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望着眼前的女子,仿佛从未认识过她一般。即便她此刻就站在阳光下荷塘前,站在他面前,比画中女子还要美丽,却仍有迷雾笼罩着她全身。
“为什么要和楚律同谋?还有,为什么要派人告诉我?”
无赖的死因蹊跷,他不得不查。虽然其中另有玄机,可是一开始却是楚律让他去闹事的。而这一切,都是明珠一早派人送信来告诉他的。而且,她还写道,她也和此事有关。
“你都知道了?”明珠顽皮一笑,“其实,我是想试一试,真的只是想试一试而已。”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唯一后悔的事就是让你受伤了,对不起。你知道吗?除此之外,我还顶撞了你母亲,害得陈小姐被人说闲话。”
“你,你究竟是在做什么?”楚悠的脸色冷硬如冰,很是难看,“母亲她毕竟是长辈,嫣儿也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
“是呀,我为什么要得罪她们呢?我为什么就不能忍一忍呢?”明珠喃喃道:“我曾以为,即便所有人都容不下我们在一起,至少还有你是会真心回护我的。可是,后来我意识到错了。因为不希望我们在一起的人,恰恰也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不能忍耐我的人,却是你不惜一切,拼命救治的人。”
这些本是她早就设计好的了。她假意和楚律合作,利用他引来陈嫣儿和肃郡王妃。面对她们的质疑和怒火,她也并没有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因为她想知道,楚悠会怎样看她,即便是这样任性的她,她也希望他能够接受,希望他能够说一句:这些日子以来,委屈你了。
——只因为,她希望他能懂她。
她也有缺点,她也会嫉妒,她不喜欢他和别人暧昧,她希望能在任何情况下都护着她……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有勇气克服未来即将面对的一切困难。
“你瞧,就因为我不甘心,还妄想再争取一下。”明珠面上仍旧带笑,眼角却已经渗出了泪水,“我高明珠也有脸面,也有心,被人当面指责自己的母亲也会难过,也会伤心。”
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可以预见的是,今后还有许许多多像这样忍气吞声的日子要过。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知道。
她继续道:“我一直在问自己,我能够承受像这样渡过今后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吗?每次见到你,我就觉得自己能;可一见不到你,我便觉得自己不能。”
反反复复的,就连在睡梦中都不安稳。那庞然的阴影笼罩着她,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积攒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抬头看着楚悠的眼睛,继续一口气说着:“现在想来,以往种种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我们终归不是一路人,就算勉强在一起,也只会折磨彼此。就像现在这样,也好。”
她轻声道,“也好。”
能让我提前看清楚未来将要走的路,也好。
不是不想,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再坚固的堤坝,也经不起蚁虫日日的啃噬,定会有崩塌的一日;再深的感情,也不起岁岁年年的磨损,终有耗尽的一天。与其天长地久的怨恨以对,互相折磨,还不如就断在最美好的时候,留下好的回忆。
“我想,就到这里吧。”
不是不喜欢,而是太喜欢了,所以才不能够忍受现在就能预见的痛苦。
楚悠沉默了半晌,道:“是我无能,没有办法保护你。”
火热的日头铺天盖地的笼着,她却只觉得冷,很冷。她不自觉的环住自己的身体,却仍旧无法抑制的打着冷颤。
楚悠不知何时已经远去了,徒留她一个人留在原地,独自一人。她想大哭,却哭不出来,更在嗓子里,难受得想吐。
“你觉得冷吗?”一个声音冷不丁的从后面响起,她猛的回头望去。
风神俊朗的宁王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他的身上披着素色锦袍,一派闲适安然,“本王不是故意偷听的。”
明珠勉强福了福身,“您全都听见了吧。还请殿下为我保密好吗?”
宁王伸出手,轻轻抬起了她小巧的下巴,深邃的眼睛似在审视着她,“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定了吗?如果你愿意,本王会令你如愿。”
明珠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当断则断。”
宁王的唇角慢慢升起了一丝浅淡的弧度,“很好,希望你今后不要后悔。”
明珠回视着他:“永不后悔。”
154打架
明珠不记得最后都跟宁王说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直到林妈妈大声唤自己,才恍恍惚惚的有了一丝知觉。
林妈妈急道:“小小姐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问都不说话?还一身的热汗。嗳哟,怎么出了这一头的汗?是受了暑热吗?快把我那老红漆柜子里最上头的怯风油取过来!”
林妈妈一迭声的吩咐着,素英跳着脚,飞快的跑去拿。青雪帮着林妈妈又是掐人中,又是揉穴位,口中喊着,可明珠却紧闭着眼,面上烧得火烫,怎么叫都没反应。
闻讯赶来的明欣见次光景,急得一边抹眼泪,一边道:“林妈妈,三姐姐这样子,到底要不要紧?咱们还是请大夫吧!”说着就要打发山梨出去请人。
青雪忙拦住了,他知道明珠发病的原因乃是心病,是伤心过度,大夫一诊脉怕就能看出些端倪,年轻小姐若生了这样的病症总不好说,便提议道:“五小姐糊涂了,书院里现成的大夫,哪里用出去找?况且小姐这个病还是相熟的大夫来看要好些。”
明欣忙道:“那你快去请!”一顿,又道:“小心些,只说中了暑热便是。”
青雪应了,脚下加急的去了。
不多时,青雪就领着苏槐赶到了。苏槐得了青雪的暗示,诊脉过后什么也没问,用银针刺了两下,待见明珠面色好了些,呼吸也平稳了,便只说无碍,休息一下就好了,还开了些补药,说了服用之法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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