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乡（六）

们堵住去路，后又有伪神追来。扶风权衡之下，一咬牙：“你们快给让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扶风话音刚落，村民们突然全都跪倒在地。扶风惊讶之余，也反应过来他们并不是跪自己和素续缘，而是跪他们身后的伪神。

    “神呐！”人群前端的乡长神色癫狂的大喊：“我们为您献上祭品，请您息怒！请您息怒！”

    “请您息怒！”“息怒！”

    村民们一边高喊息怒一边向伪神叩拜。扶风明白了他们所说的祭品就是她和素续缘，顿时被气笑了，对素续缘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些人统统都是凶手！”

    素续缘叹气，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好在村民们只是跪拜，并没有上前替伪神抓住他们的意思，便对扶风说：“先想办法对付伪神吧。”

    伪神附在女娲像上后，力量和灵活度都变强了许多，比起之前绳结做成的身体，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素续缘尝试以阵法困住伪神，可阵法对它根本不起作用。两人同它缠斗了一刻间，竟拿它没有丝毫办法。

    趁着战斗间的空隙，素续缘把他的猜测告诉了扶风：

    “这极有可能就是伪神的本体。方才在殿中时，我观那‘女娲’像凶神恶煞，与传说中的女娲娘娘大有不同。不管怎么说，女娲娘娘都应该是善神才对，可是云梦乡女娲庙中的女娲神像，明显与‘善神’无关，所以……”

    “所以如果杀了这个伪神，我们就有几率能够脱离幻境对吧？”

    “……有这个可能，可你莫要忘了女娲之肠可是十个，十个。”

    “是九个，之前有一个已经被我杀了。我能杀那个，自然也可以杀这个。”

    “你先别冲动。”素续缘边躲避伪神的攻击边说：“其他伪神的下落我们无从得知，你不可能一个一个地找过去。”

    “可如果不先杀了这个，那连找其他伪神的机会都没有。”说罢，扶风甩开素续缘的手，就要朝伪神冲过去。

    扶风承认伪神让她很憋屈，但她正面面对伪神并不是冲动做出的决定。

    《荼罗法经》虽名为法经，实际上却是名副其实的毒经。法经中除了各种御毒的笛曲，还有上千种毒术，以及融合了密修与中原、苗疆各地的毒术精华的毒功。

    这些毒术中，不乏有能销金融铁的招式。虽然融化铜铁之类的金属很费力，但扶风观察伪神的身体后察觉，自己能在体力耗尽前彻底融了作为伪神身体的铜像。

    这么一想，扶风顿时豁然开朗。她在心里一拍脑袋，心说我之前是傻了吗？干嘛跑？管它是绳子还是金属，直接上去融了它们不就行了？

    她的计划进展的还算顺利，伪神的速度虽快，但只要抓准时机，付出一点代价，再加上素续缘在一旁策应，不时帮她引开伪神的注意，让她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便能融化伪神一丝拉身体。

    扶风：“……”

    扶风觉得不能再这样了，照这个速度下去，她在这里融三天三夜也杀不了伪神。

    “先想办法卸掉它的双臂！”素续缘在一旁提醒。

    见无法改变扶风的主意，且她也不像意气用事毫无办法的样子，为了不让扶风出危险，素续缘便在一旁协助。也许是扶风当局者迷没有察觉，素续缘却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影响扶风“融化伪神计划”的最主要原因是伪神灵活的双臂和尾巴。

    要想彻底融了伪神，必须先制住祂的反击和行动力。眼看扶风的体力逐渐流失，素续缘便提醒她先融掉伪神的双臂；只是素续缘右眼皮直跳，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扶风费了番功夫，融断了伪神的双臂。伪神登时发狂，巨大的蛇尾在地上来回拍砸，砸出了好几个蛇尾形状的坑。

    素续缘趁机使用术法禁锢住伪神的尾巴，之前伪神还能挣扎挣开，如今却无法脱离禁锢。

    扶风几步上前，道：“为防夜长梦多，赶紧切断！”扶风尝试着从伪神腰部开始截断。素续缘回首看了下四周‘围观’的村民，却见村民皆神色呆滞，没有上前阻止的迹象。

    素续缘松了口气，蹲到还在扭动的蛇尾旁观察。伪神的身体是神庙的铜像，被偏殿的红绳缠上后才活过来。

    他之前推测铜像实则就是伪神的实体，伪神附在红绳上，红绳缠绕铜像后伪神便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而被伪神附过身的红绳，应该会变回普通绳结，再也没有其他力量。

    可素续缘发现，伪神被禁锢的蛇尾上，密密麻麻缠绕着的，不正是本应在铜像活过来时便该消失的绳结？

    素续缘面色一沉，伸手取下一根绳结。绳结细长，素续缘拿着它观察了一会儿，就要放下心时，手中的绳结扭动了一下。

    “扶风，快闪开！”

    霎时间，局势骤变。

    那些原本在素续缘认知中已经没有用的绳结，再次脱离了铜像扭动起来。

    素续缘躲开了绳结的偷袭，扶风却还不知危险再次降临。

    扶风不解地扭头，恰好看到绳结袭击而来。扶风瞳孔一缩，闪身跳起躲避，却还是被几根绳结刺穿了小臂。

    伪神没给扶风喘息的空间，祂趁扶风抽出小臂里绳结的瞬间，不远处的断臂被红绳牵引着接回伪神的身体。伪神咆哮一声，挣扎起身，手臂挥舞、一掌打在了扶风背上。

    “糟了！”素续缘掐起手决加固禁锢术法，用尽全力，却还是被伪神挣脱了。术法被破瞬间反噬，素续缘咽下一口血，上前援助扶风。

    谁知这次伪神学聪明了一般，丝毫不去理会素续缘，专对着扶风狠打，因为祂已经察觉扶风才是能对祂造成威胁的人。

    铜像与红绳配合默契无间，一者攻击一者干扰，招式频出让扶风应接不暇。眨眼间，铜像游动回身，蛇尾从上拍下；扶风想要躲避，却被红绳缠住脚踝、无法脱离。

    扶风心知若避不开这一下，自己半条命便没了。于是她用尽全身力气举起双手，抓住了企图拍死自己的蛇尾。伪神力气极大，扶风挡住攻击时，只觉双臂震痛发麻，喉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然而不等扶风松懈，蛇尾上的红绳突起，电光火石间，数十根红绳穿透了扶风的身体。

    素续缘摆脱红绳的纠缠后看到的，便是扶风肩膀、锁骨、甚至心脏等各处被绳结穿透的景象。穿过扶风身体的绳子还在滴着血，它们没有原路返回离开扶风的迹象，而是围着扶风缠绕起来，逐渐把她缠成了一个通红的茧。

    被染成深色的红绳越缩越紧，仿佛就要这样让扶风这个人消失。

    素续缘感觉到心头就像被一块巨石砸中，他想上前解救，伪神和无穷无尽绳结阻拦了他。素续缘同它们缠斗片刻便负伤，至于困住扶风的茧，他连靠近都靠近不了。

    时间流逝，绳结的颜色越来越深，甚至有些血液因绳结已经饱和而在地上流出了一小滩血。

    素续缘已经不是第一次为自己的无力而感到绝望。

    在几次与伪神的缠斗中，他已经受了不轻的伤。伪神的强大远超预想，若抛下扶风逃生也许有活命的机会，但这个想法从未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几次挣扎，素续缘终于接近了扶风被困了红茧。困着扶风的红绳因有人靠近松动了一些，素续缘隐约看到茧中的扶风奋力挣扎了几下便被压制。

    素续缘心想着无论如何先让扶风脱离危险，便用尽解数让绳结松开。素续缘看准时机抓住了绳结，顺势抢过红茧；红绳一阵抖动，伪神铜像迅速游动过来，蛇身缠住了素续缘与红茧。

    红茧上的红绳因铜像的缠绕放松了许多，扶风趁机摆脱了面部的绳结，大口的呼吸起来。

    扶风面色泛紫，但能重新呼吸后好了不少。

    “你这个……”扶风还未说一句完整的话，伪神铜像便再次用力缠紧，

    这次不止扶风，素续缘也体会到窒息的感觉了。

    素续缘感觉自己就像被巨蟒捕食的猎物，先是被巨蟒缠住窒息而亡，接下来就是被吞吃入腹的环节了。

    伪神铜像在两人身上缠绕了好几圈，扶风最先撑不住晕了过去，素续缘也觉得眼前发黑乾坤颠倒。

    ‘要糟……’就要昏迷前，素续缘艰难想道。

    就在素续缘也陷入昏迷的刹那间，扶风的胸前——准确的说是扶风放在胸前的荷包突然光芒大作，驱散了黑暗，也驱散了困住两人的伪神铜像。

    扶风倒在地上，素续缘瞬间清醒了。

    素续缘看到带着熟悉气息的阵法自荷包蔓延而出，红绳和伪神铜像尖叫着退后，阵法接触到红绳，红绳便瘫软掉落在地上，仿佛普通的绳结一般。伪神铜像缩水了一大圈，原本在素续缘两人面前耀武扬威的它，如今蔫了似的缩在地上。

    素续缘呆呆地看着阵法消失，直到被惊醒的扶风扯了扯衣袖，才回过神来。

    “扶风！你怎么样了？”

    扶风的状况显然不好，身上被绳结戳的窟窿还在流血，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是被绳结勒过后留下的伤痕。

    “快、快走……”

    素续缘敏锐的察觉扶风所指，他回首向铜像看去，发现原本蔫蔫的铜像在阵法消失不久后又开始动起来，而四周的村民，竟也不知何时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