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毛骨悚然。
“嫔妾不过是些小伤,倒是劳烦皇后娘娘惦记了。”顾清河倒是没顺杆子,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可前头坐着的人憋不住了,只听安贵妃面带嘲讽道:“要我说咱们皇后娘娘处事就是公允,不像有些人,这旁人救了她如今倒是连句谢都没听见。”
“你说我说得对吗?林妹妹,”安贵妃一仰头瞧向林贵仪,最后三个字咬的格外重地问。
林倩玉没想到安贵妃居然会在这时候当着这么多人面,下了她的面子,可安贵妃说的却也是实话,她只能半尴尬半解释:“嫔妾昨日实在未得着空,原想着今日亲自到重华宫谢谢顾妹妹的。”
“嫔妾不过一点小伤罢了,如今皇后娘娘也赐了药本就是厚赏了。林贵仪如今身子重又是头三个月,可比嫔妾娇贵多了,嫔妾可不敢劳烦您,”顾清河这番话说的是谁都挑不出理,可是就是听着怎么都不是那个味。
倒是安贵妃满意地瞧了顾清河一眼,虽然两人素来不对付,不过这时候显然林倩玉更惹她讨厌。
在就在几日你来我往时,顾清河不经意瞥了一眼一直安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沈南媛。平日这位沈婕妤最是长袖善舞,请安的时候怎么都能插上两句逗趣,今个到时候却如同透明人般。
在看了一眼坐在她右边的林贵仪,真真要感概一句,世事难预测。昨个还坐在你下首的女人,今个却已经坐在了你的右边。
真不知道此时沈南媛心中是不是在后悔呢,原本跟在她身后的女人,如今却成了后宫最受瞩目的人。这差别待遇来的太突然,旁边还好只怕沈南媛受的冲击最大吧。
所以顾清河在出来的时候,在看见沈南媛独自一人时,也并不觉得奇怪。
“顾妹妹的伤势如何?”沈南媛瞧了一眼顾清河的手臂问道。
“不过是点小伤,谢沈姐姐关心了,”顾清河一笑带过。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妹妹应该好生保养才是,万不可留下疤痕。”
不过就在两人说话间,只见对面过来一顶小轿,方才皇后说了这头三个月最是要小心,所以便特地派了顶轿子给林贵仪。
顾清河只是朝轿子撇了一眼,还没转头就听沈南媛道:“我宫中还有事情,便不同妹妹寒暄,先行一步了。”
而此时顾清河便瞧见身后,林贵仪在旁边宫女的搀扶下过了宫门。因为沈南媛此时背对着林贵仪,所以她并没有瞧见林贵仪眼中复杂的表情。
倒是顾清河只狠狠瞪了林贵仪一眼也便转了头,虽然旁人不知道,可是昨个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和林倩玉心中最是清楚。所以她也没有掩饰自个对林倩玉的厌恶。
可偏偏林倩玉倒是开口了:“顾妹妹。”
只是这一声让两人都顿住了脚步,而下一刻沈南媛又抬脚头也未回的离开。顾清河转头看她:“林贵仪叫我何事?”
“昨日我还未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呢,若不是妹妹相救,后果只怕是不堪设想,”说着她还不忘摸了摸自个的小腹。
顾清河盯着她平坦的小腹看了一眼,嘲讽想道,她这是恶心自己还是恶心我呢?不过在瞧见她身边扶着她的宫女时,倒是心中冷笑了一声,把这么一个祸害留在身边,我倒要看看这林倩玉能嚣张到何时。
“姐姐客气,若是下次的话,我定会袖手旁观的。”
林贵仪说:“那便谢谢…..”只是这妹妹二字她并未叫出口,因为她这时才反应过来顾清河口中的意思。
话不投机半句多,顾清河一瞧见林倩玉就觉得浑身疼,也不耐烦和她多废话,说了一句宫中有事便草草福了下身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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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难预料,这句话用在后宫真真是太贴切了,早上还春风得意的林贵仪到了傍晚就成了霜打的茄子。
太皇太后身边的江嬷嬷在傍晚的时候,到了她的安庆宫,不由分说地带走了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夏蓉。
顾清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只是叹了一句,姜果真还是老的辣。
她虽然知道太皇太后迟早会找到那宫女,可是不过一日的时间,就抓着人了,还是让顾清河不由大叹。所以就算如今太皇太后早放了后宫的权利,可是她要真出手依旧是雷厉风行。
她原本不过是猜测而已,如今老佛爷的举动就证实了她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那个幕后之人呢?
而此时寿章宫中,在东侧殿的佛堂内,太皇太后跪在蒲团上一颗颗地拨动着手上的佛珠,玉质佛珠透着通灵润泽。
小佛堂内只有太皇太后一人,每日这个时辰她都要念上半个时辰的佛经。而宫女早就守在了外面,只是没一会就见一直不见踪影的江嬷嬷回来。
江嬷嬷在门口守了一阵子,就见里面传来动静,赶紧打了帘子进去。后面的小宫女也如鱼贯般而入,先是打头穿深绿宫袍的女孩搀了老佛爷起身。
“如今年纪大了,便是跪上一会都受不住了,”太皇太后在勉强起身后自嘲地说道。
旁边的江嬷嬷听了头一低,立即开口:“老佛爷身子骨硬朗着呢,定能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那不就成了老妖怪了,”太皇太后搭着宫女的手出了佛堂在外头捎间的暖塌上坐了下来。
外头端着洗漱盆的何茉婉立即上前伺候她洗了手,又拿帕子给她擦了擦脸。
待收拾妥当之后,老佛爷瞧了一眼何茉婉才道:“除了江嬷嬷和茉婉外,其他人都先下去吧。”
“怎么样,招了吗?”待宫人都退了出去,老太太才闭着眼睛问道。
何茉婉心头一颤,她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可傍晚那会江嬷嬷捉了人在寿章宫后头的宫人院子里头她却是知道的。
只听江嬷嬷淡淡道:“有何掌事在,哪有她不开口的道理。没上两回刑就什么都招了。”
不过后头的话江嬷嬷却拿捏不住了,要是旁人她倒能直说,可如今牵扯进来的这位主子,还真不好说啊。
而一直没听着江嬷嬷下言的太皇太后此时睁开了眼睛,就算眼珠已经浑浊可是却挡不住眼神里的精光,:“你只管往下头说,这事关皇家子嗣在我这就是头一等的大事。”
待江嬷嬷将那人的名字说了出来,就连太皇太后心头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来了一个舍了一个。可是就算是只小狗养在身边这么多年都有感情,更何况是这活生生地人。
这几日安庆宫里的奴才都不太好过,平日里就不好伺候的主子,这几日就如同装了火药般,稍微些许小事都能点着庄昭媛。
茶水上伺候的小宫女刚被骂的滚了出来,明明和平日里同样温度的茶水,可谁知就是引了主子的火气。
就在众人还战战兢兢的时候,就见有人从宫门而入,没过一会就听见里头传来的响动声。而过了一会一切又都安静了下来。
宫门外九嫔的仪仗早已经等候多时,而庄昭媛在收拾妥当之后,便面目麻木地走上了御撵。
此时天色已晚,矗立在黑夜之中的宫殿只余下一抹模糊地剪影,沿着夹道走过,两旁明黄地灯火照的朱红地墙壁,墙头垂下的阴影匍匐在那里犹如躲在深处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