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姆林宫大会议厅,布柳赫尔大跨步的走进门,此刻,他的面色异常凝重,他现在已经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头了。
中午接到图哈切夫斯基下发的通知,说是下午要召开最高统帅部紧急会议,老实说,在这个节骨眼上,布柳赫尔想不出有什么紧急的事务需要放到最高统帅部的会议上去商讨。
如果说是关于斯大林格勒前线的事情,那这似乎称不上什么紧急,自从华西列夫斯基前往卡拉奇前线指挥战役之后,那里的战况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这几天接到的战报中,华西列夫斯基提到目前德军的攻势已经有所缓和,他们似乎是在等待后续的部队开进,又似乎在谋划什么大的攻势。不过这些都不要紧,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德军有新的攻势,那么华西列夫斯基也一定能做出相应的调整,在这一点上,布柳赫尔还是很信任他的。
如果不是关于斯大林格勒战事的问题,那还能是什么呢?是关于楚思南那个小子的?这似乎也不太可能,毕竟自己还没有提出处置这件事情的最后决定,图哈切夫斯基即便是想要反对,也无从谈起啊。
不过,布柳赫尔最为担心的,还是自己身边那些人的立场问题,在处理楚思南的问题上,自己内部的分歧太大了,像华西列夫斯基,他反对的立场异常坚决,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而在今天上午,科涅夫又专门找到他。让自己在楚思南的问题上多做考虑,不然可能酿成大祸。
会想起科涅夫当时那种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布柳赫尔心中那种不祥地预感,就显得愈发强烈。
也许是布柳赫尔来的过早了,诺大的大会议厅里还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些布置会场的人,在匆匆的忙碌着。
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布柳赫尔朝一名正在摆放茶杯的年轻人招了招手。
“别的同志还没有来吗?”等到年轻人走过来之后,布柳赫尔沉声问道。
“还没有元帅同志。”年轻人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您是来得最早的。”
“哦?”布柳赫尔皱起了眉头。他撸起袖子,看了看自己地手表。已经是两点钟了,这正好是开会的时间。
“两点钟?”年轻人显得有些疑惑,他看了看布柳赫尔,然后说道“元帅同志,恐怕是您记错了吧,我们接到地通知是会议要在三点钟开始。而在这之前,是我们收拾会议室的时间。”
“三点钟开始?”布柳赫尔地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探手从上衣口袋里取出那份通讯员送来的会议通知,展开后看了看,没错,上面写的的确是两点钟召开会议。
随手将会议通知放在桌上。布柳赫尔说道:“我可没有搞错,我的通知上就是两点钟,嗯。我想应该是办事员弄错了。你们啊,现在对工作的态度可是有问题啊。”
“瓦西里,不是他们弄错了,”就在这时,图哈切夫斯基地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是我有意让你早来一会的,因为在会议召开之前,我还有一些话要和你私下里说。”
猛地从椅子上转过身,布柳赫尔朝门口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脸肃容的图哈切夫斯基,正不急不缓的从门外走进来,他地身边没有警卫员,只是孤身一人。
“哦,”布柳赫尔一愣,随即站起身来笑道“米哈伊尔,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话,直接到我的办公室或者是住处找我不就可以了,何必开这种玩笑。”
图哈切夫斯基笑了笑,快步走到自己地座位上,先朝会议厅里忙碌的无关人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然后才坦然坐下,看了对面的布柳赫尔一眼,说道:“瓦西里,算来你我自从离开卢比杨卡监狱之后,已经有半年时间没有好好的在一起坐过了,当然,也就更谈不上彼此间说说心里话了。”
布柳赫尔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困惑,不过他很快笑道:“如今的情况不同过去了嘛,当初在牢中的时候,咱们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大家都清闲得很啊。如今呢,身上的担子重了,责任大了,公事繁忙了,尤其是德国人还濒临城下,自然也就没有太多空闲的时间了。”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布柳赫尔也同时在心里飞快的思索着,他想不明白图哈切夫斯基为什么会有今天这种举动,难道他真是想和自己叙叙旧?这显然是不太可能的,自从重回克里姆林宫那一刻起,这种可能性就已经不存在了。
“是啊,我们现在的时间是不多了。”图哈切夫斯基耸耸肩说道“不仅仅是我们,还有雅基尔他们,这段时间里,瓦西里你恐怕也没有什么时间和他们深谈了吧?”
“咯噔!”
布柳赫尔的心里一声巨颤。
“米哈伊尔,你到底什么意思?”听出图哈切夫斯基话中有话,布柳赫尔脸色都变了。他怀疑对方这话中所指的,是雅基尔他们在立场上有了自己所不了解的变化,毫无疑问,这对布柳赫尔来说,是真正致命的。
“噢,我没有别的意思,”图哈切夫斯基摆摆手说道“我只是一时间有些感慨罢了。”
尽管图哈切夫斯基如此说,但是布柳赫尔仍旧没有能够安下心来,他坐在座位上,眼睛紧紧的盯着对面的“老朋友”似乎想要从他那张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这一看之下不要紧,布柳赫尔禁不住大吃一惊,如果不是对面这个人和他太熟悉了。他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坐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当年那个堪称“红军第一美男子”的图哈切夫斯基。那张曾经堪称迷人地脸上,此时看上去竟然是如此的苍老,那一道道深刻的皱纹;那干裂而苍白的嘴唇;那浮肿的双眼,这这真的是米哈伊尔吗?他什么时候老成这样了?!
这只是半年的时间而已,布柳赫尔震惊之下,在一瞬间就遗忘了刚才自己心中的担忧,他呆呆的看着对面的图哈切夫斯基,一种心酸地感觉不知不觉的涌上心头。毕竟曾经是一个战壕中地战友,同时。又是同病相怜的难友,虽然这半年来。两人之间为了权力二字大动干戈,彼此间勾心斗角、暗拼刀枪。但是此刻一看到图哈切夫斯基仿佛在一夜之间就步入了垂垂暮年,布柳赫尔地心里怎么可能好受的了?
其实图哈且夫斯基的苍老是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显现的,自从出狱之后,重新入主克里姆林宫以来,过度的劳累、日复一日的忧心,再加上他自己的病情,就使得整个人无时无刻不在迅速地衰老。更何况昨夜又一宿没合眼,他的面色看起来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这种情况布柳赫尔先前并没有发现罢了,从出狱之后到现在,由于政治上站在对立的舞台上,布柳赫尔在这半年时间里,根本就没有仔细观察过图哈切夫斯基的身体状态。他的目光甚至都没有在图哈切夫斯基的脸上停留过,在这种情况下,他又能发现什么?
“米哈伊尔。你,你这是怎么啦?!”在巨大地震惊之下,布柳赫尔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什么我怎么啦?”图哈切夫斯基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自己的身上看了看,困惑的问道。
“我是说你地脸色,你看起来似乎似乎”布柳赫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话。
尽管布柳赫尔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图哈切夫斯基还是明白了他要问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对于图哈切夫斯基来说是一个绝对的秘密,他不想更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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