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自幼家贫,等到他娶亲的时候,媒人到家里一看,我去,这叫一个家里干干净净,家外缺砖少瓦,可谓是外面下小雨里面下大雨,外面下大雨里面下暴雨。”
说到这里,台下人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这酒肆多是往来的贩夫走卒、市井百姓,说书人话语越粗鄙,大家越觉得有趣,老者也听得哈哈大笑,台下的小衙内摇头轻笑一声。
说书少年接着道:这媒人啊就说了,“秀才啊,你这家境实在没人肯嫁给你。”秀才神秘一笑,“我有宝物。”这话传开后,还真有人嫁过去,新婚夜揭开盖头,这新娘子四周打量良久,疑惑的问道:“郎君,我怎么没看到宝物?”秀才大笑,上前紧紧抱住新娘,用力蹭了蹭,“我的娘子,宝物当然要随身携带啊。”
台下早有明白人哄堂大笑起来,一旁的店老板、酒保还有温酒的老媪也笑的前俯后仰,更有甚者笑的打跌,那名酒客笑着扔了五十文给说书少年,“小乙哥,你这段子讲得好啊,真是精彩。”说书人也得意笑道:“以后还请多多捧场。”
台下少年有些不明白,疑惑的看了一眼老者,“蔡伯,他讲的是何意思?”老者啧啧一声,有些尴尬的简单讲遍内涵,那少年顿时哑口无言,俊秀的脸红了白,白了又红,满脸怒容的站起,手中的酒杯重重敲在桌上,“羞辱读书人,成何体统,真是有辱斯文。”
这话一出,台上的说书人不愿意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台下少年,见他衣着并不华丽,料想不是什么达官贵族,冷冷一笑,“这位兄台说笑吧,市井酒肆里就是些下里巴人,您要是想听高雅的,不如去京城里的浣花楼,那里的姑娘个个琴棋书画精通,才貌双绝。”
酒客见有人扫兴,七嘴八舌的也说了起来,“什么有辱斯文,一看就是个酸秀才,莫不是就是段子里那个身怀宝物的秀才,哈哈。”那少年见他们说的猥琐,越发恼怒,指着说书人恨恨说道:“你简直不可理喻,满口污言秽语。”
说书人撇撇嘴,“卧槽,这算什么污言秽语,我还没说锄禾日当午,清明上河图呢,少见多怪。”少年愣了愣,虽然不懂但是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和清明上河图什么关系?”说书人斜睨他一眼,满脸鄙视。
老者正要相劝,门口匆匆赶来几个人,为首一人正是本镇保正,那保正赶得满头大汗,见到老者和少年连忙上前一拜,“下官不知蔡太师的小衙内和二管家到此,有失远迎请不要怪罪。”
原来等在门口的青衣小厮见势不妙,居然去告知了本乡的里正,彼时蔡京虽然罢官在家休息,但是他三起三落,依旧党羽众多、权势熏天,大家依旧一口一个蔡太师称呼,那小小保正一听是太师府的小衙内,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赶来,恨不得像自家祖宗一样供起来。
原来这个少年正是蔡京的嫡亲外孙谢凌,蔡京四十岁方得一女,爱如掌上明珠,嫁入书香门第谢府,而后谢家外放浙江为官,人丁渐渐零落,三年前谢大官人和夫人双双病逝,只留下谢凌孤身一人,蔡京和夫人多次要接外孙入京,谢凌只以要为父母守孝为由拒绝。
这次方腊军攻占了衢州,蔡京和夫人慌了神,连忙命府中二管家乔装改扮悄悄前往浙江接了外孙来京,二管家一路上为遮人耳目,轻装简行,没有惊动任何人,这会子却被青衣小厮揭了身份,只能僵着笑上前说道:“不知者不为怪,今晚雪大无法赶路,要麻烦保正了。”说完扯了扯小衙内的衣服,示意他一起前往。
保正哪敢啰嗦半个字,唯唯诺诺的引着几人往自家府邸走去,酒肆的酒客们目瞪口呆,这俊秀少年居然是蔡府的小衙内,蔡京为人卑鄙无耻已是天下闻名,得罪了蔡府的小衙内,那可是随时下狱,说不得全家倒霉,趁着混乱大家一哄而散,酒肆里只剩下店家、酒保以及那个说书少年面面相觑。
店家反应极快,这少年才来这里不过几个月,到时候自己抵死不承认,想到这里,从怀里拿出个荷包,“小乙哥,这是几两散碎银子,还请收好另谋高就,不是我心狠,实在是这位小衙内我们得罪不起啊。”
说书少年情知自己惹了祸事,默默接过钱,作了作揖,不发一语转身向外走去,来到门口,望着远远的那个挺拔身影,狠狠淬了一口,“呸,有什么了不起,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待到哪天劳资发达了,就把你卖到青楼去养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