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没。锦衣卫要那么能干,都察院干什么。所以皇上也有看不见的地方,才点了田承鹏,这样的人品,二甲进士……”赵翊歆在脑海里找了一圈形容词,暴出一句粗口:“真是一粒老鼠屎!”
没别的词比这个词更贴切了。
这就是赵翊歆听了这件事对田承鹏的印象。赵翊歆是有点精神洁癖的人,所以香岚站过的地方擦都擦不干净,田承鹏像一粒老鼠屎一样的恶心,那么恶心的人,还位列二甲十三名。
所以皇上被蒙蔽了,被蒙蔽了及早揭开真相。
赵翊歆这样的评价,若田承鹏在场就不止冷汗涔涔了,夏语澹都为他头皮发麻,问:“这件事情处置下来,田承鹏该得什么结果?”
“田娘子所言不实,平民诬陷官员,仗两百基本打死了。田娘子所言属实……”赵翊歆很平静的道:“大梁律:双妻并嫡,悬为厉禁。诸有妻更娶者,徒一年,女家减一等,若欺妄而娶者,徒一年半,女家不坐,各离之。”
一个男人娶两个妻子是违法的,平妻的称呼和如夫人一样,和妻子平起平坐待遇也不是真正的妻子,只是对妾的最高等称呼。田娘子所言属实,还要分一分情况,若秦氏知道田承鹏有妻子,还要嫁给一个有妻室的男人,以嫡妻自居,田承鹏做一年牢,秦氏做半年牢,所以赵翊歆要连秦家也一块儿监视,因为要查出秦家及秦氏是否知道田承鹏已经成婚生子的事实。若秦氏不知道田承鹏有妻室的,被他欺骗了才糊里糊涂的嫁了,秦氏也是受害者,田承鹏坐一年半牢,秦氏不用坐牢,和离归家,秦氏能带回她的所有嫁妆。不过田承鹏总逃脱不了坐牢的命运,和两个妻子的婚姻皆失效,田娘子和秦氏都要和他和离,各自还家。
田承鹏坐了牢,官也当不得了,出了牢房贬为平民,一辈子不得科举为官。
要是不打折扣的按律法判下来,好难看呀!
夏语澹都无法想象,一个仕途大好的二甲进士,瞬间名声扫地,沦为囚徒该是什么样子。
十四岁的赵翊歆面部轮廓还没有褪去少年的稚嫩,丢在外面他还会被人称呼是男孩子,可是现在的他盘腿坐着,腰身直挺,面容严肃,语气刚硬:“重婚并娶之事屡见不止,这样的事告到官府,大半都和了稀泥,少有以律裁判,以致官吏之中,骤富贵而易妻室之事屡见不鲜。既然这件事撞在了我的手上,我绝不姑息。也该正一正这种停妻再娶的歪风邪气了。”
重婚并娶真的很多见,尤其男人骤富贵之后,老家一个糟糠之妻,外面还有一个正室夫人,若是两妻聚首闹到了官府,家务之事先在家里解决,总有一方忍让,或是被迫下堂,丈夫片叶不沾,或是退妻居妾,然后男人一妻一妾,坐享齐人之福。
总之男人并娶少有得到律法的严惩。
退让的还一般都是糟糠之妻,既然用了糟糠来形容,这个女子已经被丈夫厌恶,在外面另娶的妻子定是比这个妻子更加得丈夫欢喜,或是丈夫有离不开的原因。如现在的秦氏至于田承鹏。
田承鹏能中二甲进士顺利为官,脚趾头想一想也知道岳家出了力。
这或许也是田承鹏这人面兽心的家伙,能嚣张的对田娘子及一对孩子不管不顾的原因。不管不顾之下,可能田娘子和一对孩子在困苦中磨死了,死在老家对另有了娇妻稚子的田承鹏一点感觉也没有。不管不顾之下,可能田娘子会找上门来,一个乡下婆子,一个官家小姐,谁当妻谁当妾都不用选择,田娘子稍微知道一点好歹,就得赶紧腾出正妻的位置。
不是田娘子软糯,按并娶的律法判下来,田承鹏丢官了,做牢了,和田娘子和离了,田娘子能捞着什么好,连妾都当不上。以律法判下来,对田承鹏,对秦氏,对田娘子三方来说,是三方俱伤的结果,后面还波及五个孩子,一个死了,还有四个孩子。这还是在有官员能秉公按律执法的情况下。
民告官哪有那么多铁面无私的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所以才说民不与官斗。
“最好的结果,各离之。秦彦若不嫌弃他被骗婚的女儿,秦氏有家可归,田娘子可是无家可归了。”夏语澹从开头就担心这件事。
老家没活路了,田娘子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带着孩子寻夫寻父。
田娘子如同鬼魅一样的哭泣在夏语澹脑海里回荡。
以夏语澹现在的能力,把田娘子和田姐儿养起来没有问题,可是如同她不会养刘寡妇一家一样,养小白都那么费心了,把几个人养好真的很难,不是给吃给喝就完了。田家是田娘子二十四年的家,要她离开,她离得开吗?离开了田家她如何度日。除了度日,田家,或者说田承鹏这个男人,是她的精神支柱啊。
不揽事就不要揽事,揽了事就要负责到底,这是夏语澹的态度,然而救急不救贫,还有一个人的精神支柱。
夏语澹不说,赵翊歆还没有想到,赵翊歆只想到对田承鹏杀一儆百以正世风,田娘子这个精神世界轰塌的人赵翊歆还未考虑,不过夏语澹一说,赵翊歆沉吟片刻道:“田承鹏徒刑之后,马娘子携女回木邦宣慰司,有田承鹏徒刑在,还乡没人敢为难她们母女,她们没有田承鹏在不是已经过了六七年。可是马娘子若是离开田承鹏后,只会哭泣一副活不下去的样子,那就哭死算了。自己软弱立不起来,也不值得同情。”
若和田承鹏和离,田娘子要恢复她娘家的姓氏,所以赵翊歆现在改口称呼马娘子了。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真不值得给他当妻子,也不用他的姓。
这一刻夏语澹确信,赵翊歆一点都不喜欢哭泣的女人。不管前方有多大的困苦等着,女人软弱的哭泣得不到赵翊歆的怜爱。
马娘子和田姐儿安置在四喜桥附近,好多女人都是这样,多苦的日子都能过下去,遇到了男人就被牵着走。马娘子知道了田承鹏停妻再娶,整个人像离了魂一样,不哭不吃不喝不睡,只睁着眼睛剩下呼吸。
幸好还有一个田姐儿活着,抱着马娘子的身体一直喊她,才把她喊回来。
这件事先这么放着,夏语澹回了夏家过年,除夕之夜夏语澹还要从石榴院走出来,和大家一起过年,这是她在夏家最后一个年了。因为夏文衍带头叫上了娘娘,也就压着所有人必须喊她娘娘。夏语澹坐在高位,一面男以夏文衍为首,一面女以乔氏为首,俱向夏语澹行跪拜的大礼,才于两边设下的席面上落座
除夕之夜夏家的人可真多,除了住在高恩侯府的三房人口,抚州老家还有成批的人上来。
老二房二老太爷二老太太也活得好好的,下面子孙四代人丁兴旺。
到了五更,夏文衍夫妻因为女儿之荣,得到了最早一波进宫朝贺的机会。至于夏语澹,反而不能入宫,还没大婚呢,她是未婚妻要娇羞的待在娘家。
然后从年初一开始,高恩侯府天天排席请人吃年酒,来往亲友络绎不绝。一个年就可以看出,虽然夏家有皇后在,已经位列侯爵,太孙妃的出现还没有推恩给夏家的男丁实际的权利,夏家已经今非昔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