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开什么玩笑,说抵消就抵消?我就奇怪了,你怎么会设计个这么漏洞百出的圈套?让格格去拿档案,还留下烟疤和烟灰这处纰漏,要是你的话明明可以设计更完美的机关吧?你是不是就等着我揭破你?”
安把盘子里最后一块牛排送进口里,咽下去。她似乎并不打算正面回答木梨子的问题,而是改换了个话题:
“梨子?你不觉得你变了吗?”
木梨子还沉浸在刚才揭破安的布局的成就感中,没回过神来,就重复了一遍:
“什么?”
安耐心地说:
“梨子,你想想,刚才你说的话,如果搁在两年半前。搁在咱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会说出来吗?”
木梨子握刀叉的手一抖,眼神也定格在面前的盘子上。
是啊,自己确实变了很多
安说得没错,刚才那些玩笑般的话语,放在以前的自己身上,是绝不可能说出来的,因为不够得体,可能会招致别人的反感。
这是怎么了?
下午,和修对话的时候。她也有隐隐的感觉,自己变了
对了,不止是自己。下午给自己上搏击课的修,和以前那个冷得浑身是刺、一副“人类勿近”表情的少年完全是判若两人。
江瓷的毒舌功力见长,花样翻新了许多,但却没以前那么让人感觉不舒服了,她尖锐的棱角被磨平了许多。
夏绵也是。以前他除非碰上什么难题才会推眼镜,但和他们在一起久了,他推眼镜的频率直线增加,因为大家总拿他开玩笑,感觉他不再那么无条件无原则地温和了,在某些问题上也愿意提出自己的看法。而不是一味顺从他人。
还有龙炽,他在耍宝的时候,能感到他的责任心也慢慢形成。不再像以前那么吊儿郎当完全不靠谱了最明显,因为她年龄小,会在潜意识中模仿自己朋友的举止,渐渐地,安的习惯动作。江瓷的毒舌,甚至修的暴力。木梨子的多疑,她都沾染了一些。
大家,都在慢慢变化,只有安还是她最初的样子,淡定从容,和她在一起,始终会感到安心,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都是这群朋友中当之无愧的核心人物和精神领袖。
木梨子收回神来,她知道,是安刻意露出破绽,让自己知道,她已经发现了自己让侦探调查她的事情。她用这种偷档案的方式,其实也是给自己一个小小的教训,只是苦了夏绵,又一次成为了两个人博弈的牺牲品。
木梨子正在为夏绵惋惜,安就看出了她的心思,补了一句:
“在档案丢失之后两天,我就让格格告诉绵绵实情了。我们已经想好借口了,就当是档案室被贼翻乱了,没找到钱财,贼走掉了,不小心把他的档案踢到了角落里复印机的下面。我们打算在你知道真相三天后意外发现‘丢失’的档案。现在,不出意外的话,那份档案已经被放在复印机下面了。”
随着安的话,木梨子对夏绵的同情心,顷刻间荡然无存。
木梨子还记得,夏绵在她到校第二天和她发短信,问她怎么样,她说了说自己调查档案室的具体状况,夏绵憋了半天,回了一句“别着急,慢慢来,我不急。”当时木梨子还以为他是在安慰自己,现在看来,这就是个标准的伪君子啊!放在以前,这个纯良的孩子怎么会干这种事儿啊!
木梨子在心里咆哮了一番,表面却还是古井无波,看着安欠扁的笑脸,她抑制住自己额角上青筋的跳动,说:
“我谢谢你们!”
安把酒杯里的酒喝净,把空了的杯盘收拾在一起,笑着说:
“别客气。我请客。”
安这不轻不重的六个字让木梨子一点脾气都没了,她还不罢休,继续说:
“对了,你不是从你导师那里借来一本书吗?我叔那里也有一本一模一样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借给你哦。不过那本书现在在江瓷那里,等她看完了你就可以借了,想借多长时间都行。”
安那种极富诱惑力的言语,和她脸上狡黠的笑容相映成趣,木梨子就算心里不爽也说不出来,只能发狠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铁板被切得嘎吱嘎吱不停作响。
由于全面败给了安,她一直郁郁寡欢,直到出了餐厅门,才想起来要问一件事:
“安,你让马峰帮你调查什么?”
安神秘地笑了笑,答:
“保密。”
木梨子也不期待安会毫无保留地告诉她。她无奈地揉揉耳朵,和安告别,打了辆车,准备回家去住两天。
宿舍今晚是铁定不能住了,她回家睡一个晚上,明天好好看马峰寄来的资料,还要跟江瀚静主任打个招呼,再拟一篇交换生的感想论文,等到后天一早就来五大办理手续,中止交换生交流活动。
但是,计划似乎是专门设计来让人打破用的,它就像墨菲定理一样,永远充满了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