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俑阵的彼端,两条身影不紧不慢地在漫天血潮中缓步前进,仿佛庭前信步。
四周涌动的石俑对两人视若无睹,反而在两人靠近之后尽皆恢复了原来石俑面貌,一动不动。
云兮将刚才那羞人一幕压回心底,心事重重地跟在凌云身后,时不时带着一点疑虑看向凌云机械的背影。
这段时间,不论自己怎么观察,凌云仍旧是那一副空洞漠然的模样,仿佛刚才那缕疑惑只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她很肯定,在那种几乎是零距离的接触下,她看得一清二楚。
而且!他当时脸好像还红了!
这……简直太荒谬了!怎么会这样?
难道他根本就是装的?
云兮轻轻摇头,装的还是真的,她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就算经过这段时间的打磨,凌云的性子已渐渐稳重,还是瞒不过她的眼睛。
正凝眉思索的云兮陡然黛眉微皱。
嗯?不太对,这些石俑……好像在退?
云兮凝目望去,果不其然,视线范围内的石俑缓缓走入血雾当中,随之就仿佛被血雾吞没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片刻,视野四方除了凌云三丈范围存在的石俑之外,一片空旷。
石俑肯定不会无故消失,之所以消失的原因只有可能是这个大阵有变动了……难道说……
云兮陡然身躯一震,星眸中露出一丝惊色。
与此同时,一股沉闷的震动从远方隐隐传来,地面极为韵律地抖动,不过数息之后,云兮不得不气沉双脚才能勉强稳住身形,一直机械迈步的凌云也顿住了脚步,默默地转身,空洞的眸子凝望远方。
震响极速接近,整个地面都在剧烈颤抖,轰鸣之声仿佛天崩地裂一般,压得心脏紧缩,呼吸困难。云兮勉力抬头凝望远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但见,远处,红浪翻波,一线血潮连天接地,汹涌而来。
毫无疑问,之所以从大阵开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一辆战车,原因就在于此,若说石俑是大阵的第一阶段,那么,接下来就是大阵真正恐怖的地方了。
血红波浪来势极快,十秒前还是一线血潮,此时已然肉眼可见。
数之不尽的战车连天接地,呈雁翅排开,山崩地裂般汹涌而至,无路可避,无处可躲!
当万马齐踏一点,那爆出来的声音是何等威势?
每一次轰响,仿佛天穹都被震破了一个口子,连灵魂都在跟着颤抖,然后紧接着就是沉寂,再一次震响。
沉寂与震响间隔很短,但,在感觉中又好像很长,或者是说每一次震响都让人感觉生命流逝了一点,平静之后是在等待着下一次震响,每一次等待,都是足以将人逼疯的压抑,若是换个精神不稳的人,只怕当场就要吓疯。
石战车的速度或许比不上骑兵,但,气势却是重装骑兵无法比拟的,战车轰然踏来,车未至,摄人音波挟着劲风当先扑至,云兮眯着眼,衣裳紧贴身上,猎猎作响,满头秀发仿佛水草般疯狂舞动,此时此刻,她终于体会到古时战场上士兵们面对骑兵集群冲锋时的心里压力。
难怪不过上千骑兵就能对上万步兵造成毁灭性杀伤,这是需要何等勇气,何等定力,才能在这等骇人威势下,还能将手中长枪挺出,迎接它们的碾压?
这等士兵又是何等精锐?
下意识动了动嘴唇,却发现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充斥在耳中的只有那响彻天地的隆隆轰鸣,无边无际的死亡气息笼罩周身上下,压得她呼吸困难。
自大阵启动之后,她第一次体会到命悬一线的感受。
她看向仍旧一脸空洞地面向战车浪潮的凌云。
那三丈方圆……能挡得住吗?
她不敢确定,也不敢细想。
站在战车血浪前方,仿佛面对着一座倾倒下来的巨峰一般,连反抗的念头都兴不起来,这种情况,任你诸葛再世,也是无可奈何。
云兮几乎下意识就往凌云身边靠了靠,看着凌云漠然的脸庞,心底没来由地就感觉安定了一些。
一定可以的!
“轰……轰……”
连绵不断的轰鸣踏成电闪雷鸣,血色战车潮一闪即至,云兮情不自禁闭上双眼。
骤然,轰鸣声中陡然出现连绵不绝的喀啦碎响。
声音很小,落在云兮耳中却仿佛重生一遭,紧崩的心情略松,睁眼望去,但见以凌云为中心三丈范围,但凡冲进来的所有石马战车身上覆盖着的血气凭空消散,战车车体连带着车上的两尊石俑完全恢复石体,车轮,马蹄不再踏动。
果然还是挡住了。
云兮露出一丝淡笑,然而,这丝淡笑几乎刚出现就凝固在脸上。
战车虽然变回石体,但疾冲势头所带来的惯性却是无法遏止,无边无际的战车浪潮何其之多,一旦冲锋完成就绝非人力所能抗衡,即使是失去动力的残破车体也不是眼前两人所能挡得下的。
战车车体,石马,连带车上石俑接连被前冲惯性崩裂,在黑纹地面划出一条条长痕迹,挟带着恐怖冲力如山压来!
凌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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