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那么远,你们四月出发,七月底才到长安。朝廷就算能派出大军,也来不及赶到那里啊。再者,万里远征,不论是准备粮秣,还是征集兵员,都需要好几个月。远水难解近渴啊。”
“陛下所言甚是,派遣大军远征,的确不太可能。可若是派遣数十百人西行,还是来得及的。一人三马,昼夜兼程,可日行四五百里,不过月余就可以赶到大宛。”
天子皱起了眉头。“一百人能起什么作用?”
“陛下,大宛并不缺兵,只是缺少能够统兵的将领。臣与梁啸西行,在商人的支持下招募牧民及佣兵,如今已经有步骑近千。若陛下能派遣百余通晓战阵的郎官西行,辅助梁啸,就像当初在会稽与越人作战一样,组建万人左右的精骑,再加上月氏人、大宛人的兵力,足以和匈奴人周旋。”
天子眼神一闪,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
李舒昀眼巴巴的看着天子,心急如焚。过了一会儿,天子突然说道:“你刚才说,还有一位叫巴图的月氏王子与你们同行?他在何处?”
李舒昀大惑不解,却不敢怠慢,连忙说道:“臣糊涂,请陛下恕罪,容臣为陛下引见。”
——
李舒昀来到淮南邸,求见淮南翁主刘陵。
因为关心西域的事,刘陵一直没有离开长安。得知李舒昀求见,她立刻让人将李舒昀带了进去。
李舒昀奉上梁啸托他带回的礼物。刘陵喜不自胜,顾不是李舒昀在场,打开看了一眼,见是一部书,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是何物?”
“是一部书。”李舒昀说道:“据梁大人说,这是希腊哲人的毕生心血,与老墨相通,却又别具特色。如果能相互参看,能窥天地大道。”
“这么高深?”
“是的,大人曾说,天下唯有翁主能明此道,人书两幸。”
刘陵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将书收好,问起了在西域的情况。李舒昀不厌其烦,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其他都还好,只有提到大宛公主洛绪丽的时候,他有些局促。刘陵敏感的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笑而不语,眼神却有些不善。
李舒昀心里本来就有鬼,看到刘陵这副表情,更加不安,连话都不会说了。刘陵见了,也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岔开了话题。李舒昀灵机一动,把今天见驾的经过说了一遍。他非常疑惑,天子明明对大宛非常感兴趣,为什么不肯派遣郎官西行。
刘陵听了,摇摇头,长叹一声。“你操之过急了。天子是不会派人的。”
李舒昀心里一凉。“为何?”
“你们数人西行,就能建千余步骑,影响西域的局势。若有万骑,岂不独霸西域?万里迢迢,掌控不便,万一尾大不掉,你们在西域称王称霸,如何处置?如今朝廷连同姓王都容不得,岂能再立一个异姓王。”
李舒昀大吃一惊,惊声道:“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梁啸所行之事,哪一件不是胆大妄为?”刘陵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话是有道理。可是从朝廷的角度来说,任何一个敢自作主张的人都是潜在的危险,都是潜在的不驯之臣,本事越大越危险。你忘了周亚夫么?”
李舒昀倒吸一口凉气,愕然半晌,离席拜倒在地。
“请翁主指点。”
刘陵低下头,抚着手中的锦盒,苦笑道:“东方朔说得没错,他果然是精于天道,昧于人心。费心费力,却给自己惹了一个大麻烦而不自知。”
李舒昀满脸冷汗。梁啸没想到,他也没想到,只当是吃了这么多苦,立了大功,回到长安就等着升官加爵。天子当场赏了郭文斌,却没有宣布对他的赏赐,他还没意识到危险。现在刘陵一语惊醒梦中人,他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不仅如此,他还把梁啸给害了。为了鼓动天子派遣郎官西行,他夸大了梁啸的实力,给梁啸惹来了麻烦。周亚夫,一想到这个名字,李舒昀就觉得脖子凉嗖嗖的,直冒寒气。
刘陵沉吟良久,忽然抬起来。“你刚才说韩嫣喜欢那大宛马?”
“所有人都喜欢大宛马,只是他更加贪婪罢了。”
“你还有大宛马么?”
“没有。全部献给陛下了。”
刘陵跺足长叹。“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明知韩嫣喜欢这马,也不给他留一匹。他若是在天子面前说一句不是,你们所有的功劳都付之东流。”
李舒昀恍然大悟,脸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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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