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怀疑。
“十六日到唐家岭,十七日到龙虎台,十九日过居庸关,二十三日到宣府,当日风雨大作,十余万大军缺少雨具帐篷粮食。于是诸勋贵大臣跪请还京,进言‘虏势如此,不可复前,倘有疏虞,陷天子于草莽’,太监王振怒斥‘设若有此,亦天命也’便回了帐篷,诸勋贵大臣跪到天亮见不到皇帝,于是散去。”
听到这里,朱棣的心,跟着揪了起来。
朱棣仿佛亲眼看到了十多万好儿郎,在皇帝的命令下,顶着夏日的暴雨,经宣府前往大同。
他们腹中饥饿,却不得不趟着泥泞的土路艰难前行,没有雨具和帐篷,军营中的士卒开始大面积地着凉发热。
疾病和糟糕的补给,让这支大军变得无比虚弱,不堪一击。
“瓦剌部并不知明军虚实,见十余万大军来源,退至大同以北观望。”
“大军行至白登山西北,见边军尸横遍野,军心再一次遭受重创,随后给大同留下少量兵马,大军开始返程。”
“本欲从山西紫荆关走南路返回北京,但最终决定,自北路原路返回。”
李景隆不解问道:“为什么?”
“因为太监王振是蔚州人,怕大军经过家乡踩踏禾苗。”
朱棣终于忍耐不住,重重地一拳砸在了画船的墙壁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该杀!”
看着发红的拳头,朱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些。
同时,朱棣的心底记下了蔚州王振这个名字。
朱棣已经决定,派锦衣卫专门监视,在未来的数十年内只要蔚州出现王振这个人,就秘密诛杀!
姜星火的讲述仍在继续:“瓦剌部哨骑沿途觑见明军虚实,于是沿途衔尾而至,昼夜袭扰。大军行至土木堡,地高无水,掘井二丈不得水,最后人马饥渴,瓦剌部总攻,全军覆没。”
话音落下。
沉默!
空气中的凝滞让李景隆几乎喘不过气来。
朱棣的脸色已然阴沉到极点。
李景隆很清楚,这是朱棣愤怒到极致时的表现。
而无论是李景隆还是朱棣,此时也都意识到,姜星火所推演的未来,无论是否是真的,但最起码这个过程,无论是决策的动机、明军的数量、沿途的行进速度与地点,都没有任何值得推敲怀疑的地方。
土木堡。
朱棣想起了那个怀来城东的堡垒。
那里的地形,确实跟姜星火所说,分毫不差!
而姜星火从未跨过长江,如何能知道在遥远的帝国北方,边防线上的一座不知名的小小堡垒,地形是怎样的?
朱棣的内心,已经开始极度动摇了。
或许,这就是未来!
朱棣深深地喘了口气,他的声音,甚至出现了微不可查的颤抖。
“所以,京师空虚的大明,被迫南迁了吗?”
“没有。”
姜星火摇了摇头,说道:“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谁?”
“兵部尚书于谦言,南迁者,可斩也!”
“随后招募民兵,整缮器甲,分遣诸将守九门,迁徙附郭居民入城,调配通州积粮。”
“上言,军旅之事,臣身当之,不效则治臣罪。”
莫名地,李景隆忽然想起了《出师表》里的一句话,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
天下之重,一肩当之!
念及至此,不知怎地,就连他这种素来懦弱无耻的人,都有些触动。
一时竟是眼眶有些湿了。
第39章朱棣:朕绝不允许,于谦再被冤杀!
“瓦剌部十余万骑,破紫荆关大举而入,包围北京。”
“后来呢?”
朱棣忍不住发声追问。
听到这里,朱棣哪怕知道了明军在未来一定击退了瓦剌部,守住了北京城,他还是想听下去。
不仅是这段尚未发生的‘历史’过于惊心动魄,过于令他牵挂。
更重要地是,朱棣已经通过诸多军事上的细节,隐隐断定,之前自己的推测恐怕是错误的,这些细节佐证了,姜星火所说的未来,有极大概率是真的会发生的。
姜星火看了一眼面前这位扶刀昂然而立的壮年校尉,只见其人身上的杀气,不自觉间都要溢了出来,是真的百战余生磨出来的杀气,无形无质,但又真实存在。
在他含着煞气的眼眸中,在扶着刀满是疤痕的手上,在昂首顾盼间的英雄气里。
姜星火收回了对这位“燕破虏”校尉的探寻目光,对方显然已经沉浸在自己讲述的未来中了,姜星火没有吊人胃口的习惯,他继续讲了下去。
“军中宿将建议收敛兵马坚壁清野,使瓦剌部师老兵疲,自然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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