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的好友中,原先性情孤冷的那位,常常是一个人来的,但从有一日开始,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多了位会闷会笑的命仙。
每回再来,便都是二人同行。
纸偶之术,师父说不教与他们这些亲徒,虽并未解释缘由,但他们也不会多问。
师父有师父的道理,其中缘由不必深究。
云长自小便跟着明无镜,对于明无镜的行事从来是深信不疑,唯有那一次,明无镜将纸偶之术教给了这二人。
那位剑仙倒也罢了,他同师父交好,认识了不知多少年,可那叫“无相”的命仙,同师父的交情并没有那么深,却也跟着学了纸偶之术。
他们这些亲徒里,人人都说他与师父最为亲近,师父最喜欢的徒弟便是他。
这样的话听得多了,云长也信以为真,觉得确实如此。
可师父宁肯将纸偶之术教给一个外人,也不愿教给他这个最亲近的徒弟。
云长想不通为何,也曾动过询问的念头,可每当他提及纸偶之术,师父脸上的笑意总会淡下去几分,甚至蹙了眉。
每每这时,云长便不敢再问,只能寻了别的由头,将问话的事模棱两口地揭过去。
但一件事若是不问清楚,藏在心底,终将成为困缚。日复一日,便生出了怨怼、不满,甚至仇恨。
而那一日,他亲眼看见师父正画写着什么,却在抬头看到他进门时,抬手遮了一下。
师父向来磊落,连房门也是时常大敞着,因此遮掩避嫌一类的事,若是与他沾上了边,便会显得格外明显。云长在门外愣了一下,才低头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搁在桌案一角的书册上,是“洗灵”二字。
他没翻看过那书册,但无意间听过师父同那二位的谈话,提到过“洗灵”,正正是师父将纸偶之术教给他们的那次。
那书册,与纸偶之术有关。
为何只要一提到纸偶之术,师父就变了脸色?为何对于他这个最亲近的徒弟,也要这般处处避让?明明是亲徒,为何只是一个小小的术法也不肯教?既是师徒,为何不信任?
这些问题日日困扰着云长,比邪祟还要蛊惑人心。
而一旦寻到机会,被一直压着的念头便疯长起来。欲念一生,便一发不可收拾。
那一日,明无镜从屋内出来,只同他们寥寥叮嘱了几句便下了山,素白身影掠在山道间,没一会儿便看不见人了。
似乎是有什么紧急的事,他屋门都还半敞着,没关严实。
云长就站在那门前,看见了明晃晃的火光,心里没由来地一动,那火仿佛烧在他心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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