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之时,王元度和吕杰已抵达一处村庄。他们一路行来,或是凭仗武功,或是施计,极力隐蔽行踪。
因此他们深信一元教纵是有人跟踪,定也早就脱了梢,他们绕过这座村庄,但见黄瓦红墙,隐现在一片竹林中。
吕杰道:“这就是崇福观了,由一位施东阳师兄主持,外间之人,无有得知施师兄竟是我武当派中的重要人物。”
说话之时,已由一条宽坦石径入林。不多时,已到了一间道观之前,但见此观虽然并不宏伟辉煌,却甚是齐整洁净。
他们捡级升阶,直入观内。
一名中年道人迎了过来,吕杰不等他开口,便抢先道:“在下请谒施东阳道长。”
那道人上上下下打量他们几眼,才道:“施主们高姓大名?可是与敝观主前曾相识?”
吕杰道:“这一位是王元度,在下吕杰,在山上之时,见过施师兄许多次了。”
那道人顿时改容相待,领他们直趋后进。
王元度一路行走,方知此观甚是宽广,后面屋宇连绵,深透异常。
到了一座院落之内,道人向一名道僮低语几句,道僮转身入报。
片刻之间,一位黑髯道人飘然出迎,手中拿着一柄玉佛尘,挥洒之间,大饶清逸之致。
他与吕杰招呼过,便十分高兴而又礼敬地邀王元度静室坐谈。
他首先告诉王、吕二人,说是半夜时分,将有两位女客抵达,已收拾观后的一座院宇,以备两女居停,随即又谈起一元教进犯武当山之事,言下大为感谢王元度的拔刀相助。
王元度谈起山上之事,忽然愁道:“记得钱兄说过,各大门派皆有投入一元教之人,若然如此,这一处地方早晚会被一元教之人查出。”
施东阳真人笑道:“王大侠即管放心,假如不是最妥当的地方,掌教真人岂肯安置贵友?这一座崇福观,乃是敝教掌门亲自主管的十二道场之一。除了掌门真人之外,纵是长老身份,亦全不知悉。”
吕杰也道:“王大哥放心,小弟如不是得掌教真人暗中赐告,根本就全无所知。”
施东阳又道:“但经过这件事之后,此处便变为敝派普通的据点了,贫道定将他调掌管新职。因此之故,何日才能再晤,殊未可知。”
王元度不觉歉然,三人一同进了素斋,便到那院宇去,王、吕各占一房,暂作休息。半夜时分,果然一阵步履之声,把王、吕二人惊起。出来一看,但见施东阳观主陪着白瑶琴和葛翠翠二女走人厅中。
白、葛二女一见王元度在此,都流露出喜出望外的神情,若然不是还有别人在侧,她们一定会表现出亲热的动作。
这一夜,由于旅途困顿,加以碍于吕杰在旁,所以二女不久就入房安寝。翌日早晨,王元度先到吕杰房中,存心让他跟在身边,免得两女纠缠。
吕杰也已做过早课,见了王元度,立刻挑起拇指,口中喷喷有声,大是艳羡地说道:
“她们可真漂亮。”
王元度心中苦笑一下,面上却装出很平淡之色,道:“奇怪,兄弟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吕杰道:“那当然是咱们大嫂太美之故,还有柳姑娘,亦是人间绝色,所以大哥你已经有曾经沧海之感。”
王元度故意表示同意此说,缓缓道:“兄弟希望你与她们混得熟一点,以便当我用功之时,长日无事,可以陪陪她们,等其余的弟兄们到了之后,就更不虞寂寞了。”
吕杰道:“陪美人消遣,本是好差事,但小弟却知道这一回定然有苦头可吃,不过为了王大哥练功之故,说不得只好硬着头皮担当起这个任务了,但愿柳昭、束大名、胡元他们快点赶到。”
王元度笑道:“你有什么好怕的呢?”
吕杰道:“小弟虽然自小对女色风月之事,不感兴趣,但由于寒家算得是世家望族,在襄阳结交很多少年朋友,个个都风流自赏,是以耳儒目染既多,也颇有一点眼力,王大哥幸勿以初出茅庐之辈视我。”
王元度忍不住笑道:“你吹了半天,却还没有说出一个道理来呢!”
吕杰道:“小弟第一眼见到那两位姑娘,就知道她们都全心爱上了王大哥,大凡是心有所属而又不能得知结果的人,不论男女,都会有失常的举动,因此小弟如是每日陪着这两位姑娘,只怕不会只是受点闲气,动辄还有更甚的苦头好吃哩!”
王元度虽然觉得他极是有理,但仍然装出不在乎的态度,笑道:“莫不成她们还会动手揍你么?”
吕杰道:“这是迟早之事,你等着瞧吧!”
这一点,王元度可不同意,但毋庸多说,便与吕杰一同出厅,见了两女,大家用过早点,王元度告诉她们说,他为了要应付荀伯业,必须趁这一点时间下苦功修习武功,请她们协助吕杰,一同为他护法。
两女当然同意了,但当王元度返房用功之后,她们不久就对吕杰生出了敌意,原来她们乃是恨吕杰陪王元度同来,以致她们简直找不到和王元度说体已话的机会,现下王元度已开始练功,往后就更没有机会了。
白、葛两女皆是率情任性之人,心中一有了敌意,都表露在面上,吕杰不由得慌了手脚。
他们所坐的这个小厅,门窗通敞,可以毫不困难地监视着前后院落。
同时在屋角还装设了一枚警铃,只要有可疑人物入观,立刻有武当派之人扯动警铃,让他们早作准备。
再加上了毒姝葛翠翠布下的陷阱,甚是严密,最低限度他们都深信不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敌人潜入袭击。
白、葛二女在窗边对弈,竟不理睬吕杰。
吕杰找了几本书,以便打发时间。可是书看久了,自然头昏脑胀,因此他抛卷而起,过去观看二女对弈。
然而他每一次走近去,总是被二女那冷淡不友善的眼色迫退。吕杰乃是十分识趣之人,是以那两女白眼一翻,立刻就避开了,偶然听到二女说话之时,常有“讨厌”的字眼,这使他十分不安。
他自问本无他意,完全是为了王元度的安全着想。由于他自己觉着与王元度的交情很够,责无旁贷,兼之他算得是此地主人身份,因此他其势又不能离开。
冗长沉闷的一天,终于过去了,夜里因王元度不必入定苦练,便无须警戒。王元度却老是把吕杰拖在一道,谈论友侪以及江湖之事,使吕杰没有避开的机会。
第二日,两女似乎对他更不满意了,她们当然是想吕杰远远走开,完全由她们服侍王元度。
而到了晚间空闲之时,她们也可以与王元度说些体己话儿。
所以她们渐有把吕杰视为眼中钉的趋势,总是十分冷漠无礼地对待吕杰。
例如她们弈棋之时,一粒棋子掉在地上,滚到吕杰那边。吕杰如果捡起来,她们不但不多谢,甚至把这枚棋子当时就丢到院子里。
可是假如吕杰不捡起来,她们就冷嘲热讽,说一些什么“人家如不欢迎,我们早点走也好”之类的话。
这真是使年少倜傥的吕杰陷入左右为难的苦境中,事实上他可也真怕二女当真跑掉,只因为那样一来,不但掌教真人会怪罪下来,甚至连王元度方面也不好交待。何况万一有事,二女各有擅长,乃是上佳的帮手。
这一日还勉强捱过,但第三日第四日就越发的使他难堪了。
这使吕杰泛起了落在陷阱中似的痛苦,而他还不能让王元度看出破绽,一来免得他练功之时分心,二来也怕迫使王元度与二女决裂。
总而言之,吕杰这个原本全无关系之人,如今却陷入夹缝中,受到了比刀创剑伤还可怕的折磨。
而最令他泄气的是他对这等情势,竟全然无法抗拒或改善。
短短的几天,直把这么一个生龙活虎的少年英侠,磨折得像个暮气沉沉之人,又像是个神经过敏者,每每无缘无故大吃一惊。
这对吕杰来说,真是人生经验中新的一面,他在受尽两女种种折磨之余,会不会对她们生出僧厌之心呢?
说也奇怪,吕杰不但不惜厌她们,反而因为在意念中,时时刻刻都不曾忘了她们,因而对她们所有的美好之处,看得更为清楚深刻。
他虽是抑制自己不去生爱慕之心,但却不时感到忿忿不平,或者是自怜之情,暗念她们这般姣美可爱的女孩子,何以对他这般厌恶?难道我吕杰竟然一无是处么?
他对两女的吩咐,从不敢违。
最初本是怕惹起冲突,致使二女一怒而去。
但几天下来,习惯成自然,两女支使他之时,竟然变成了天经地义之事一般。
有时叫他去弄什么东西来吃,有时叫他到院子里浇花,有时叫他去拿些什么物事回来等等。
成了习惯之后,吕杰竟变成了白瑶琴和葛翠翠的近身僮仆一般,无事不做。
如是单单替美人效劳,也还罢了,但葛翠翠每每施展她的毒教绝艺,使吕杰吃了许多苦头。
例如出去取物之时,一只脚才跨过门槛,顿时痛不可当。
又或是去浇花之时,才一触及壶柄,顿时全身又酸又痒,难受之极。
这天晚饭之后,王、吕、白、葛等两男两女在厅中闲谈,一日之中,只有这一段短暂的时间,吕杰才可以完全放松,不必顾虑二女的阴谋诡计。并且可以肆无忌惮地欣赏她们的温柔笑语,以及娇艳笑靥。
谈起了这几天修习功夫的情形,王元度眉宇间透出一抹忧色,道:“荀伯业数十载精修苦练,功行深不可测。我在武当山上与他拼斗之后,深知他的潜力强劲,胜我不止一筹。加上他的钹法奇奥无比,我纵然在苦练之下大有精进,只怕一拼之下,仍然是有败无胜的局面。”
吕杰胸膛一挺,朗声道:“王大哥此言差矣,假如你深信必败的话,单是心理上就输给对方了,如何能把握到取胜之机呢?”
王元度微笑道:“吕兄之意,要我激起不屈的斗志,此心殊为可感,但是有补最坚强的斗志,也须在此条件之下,方能发挥妙用,例如双方实力相若,自是斗志坚强者可胜。但荀伯业不比别的敌手,他们的斗志决计不会比任何人为弱,因此之故,想在精神上胜过他,更是不易。”
两女都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王元度又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探讨对方功力强弱,亦不过是知己知彼之意而已,决不是泄了气,生出恐惧之心。”
王元度仍然在沉思之中,白瑶琴道:“对啊,上阵交锋,当然要知己知彼,吕杰之见,不过是匹夫之勇而已,使人觉得甚是可哂。”
吕杰当然不跟她们斗口,但心中却有着啼笑皆非之感,忖道:“当初我出言鼓励王元度大哥之时,你们还不是直点头的表示赞同?”
王元度想了一会,又道:“事实上苦于时间太短,唉,如若假我三载时光,我敢夸口说那荀伯业定然再无胜我的机会。”
吕杰忍不住问道:“假如王大哥只求与对方有一决生死的机会,须得苦修多久才行?”
王元度沉吟一下,道:“那最少也得一年左右。”
吕杰道:“一年时光,其实很快就过。王大哥何不设法延到一年之后,方与荀伯业放手一拼?”
葛翠翠嗤之以鼻,道:“荀伯业又不是傻瓜,他难道不晓得元度具有莫大潜力么?因此人家不找麻烦则已,一找麻烦,定是在最近的三五个月之内无疑。”
吕杰道:“王大哥可以躲起来,像目前一样,隐匿此间练功,一年之后,方始现身露面,这又有何不可?”
白瑶琴突然像被吕杰打了一拳似的,玉面涨红,大声道:“他的婚礼定于八月初一举行,难道在那一天连新郎官也能不当么?”
她们想起了婚礼,心如刀割,柔肠欲断。
此所以吕杰把她们迫得要想及和提及此事,实在令她们痛苦和忿激。
吕杰知道此举确实惹恼了二女,而她们把怒气迁到自己头上,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当下不敢再胡乱开口,免得惹出麻烦,弄得不可开久。
这一晚的谈话没有什么结果。
但第二天白、葛两女都对吕杰特别怀恨,用尽心思收拾他。
整得吕杰心中叫苦连天,又无处可以躲藏。
要知白、葛两女发现吕杰乃是发泄怨气的对象之后,除非他肯长久地走开,不然的话,她们反而一直不让他离去。
这天晚上,吕杰左思右想之下,有了一计。
翌日早晨,他出去打个转,回到厅中,但见白、葛两女刚刚摆棋欲弈。
他过去摆摆手,道:“姑娘们别下棋啦!”
此是多日以来,第一次表现出的大胆作风。
白、葛两女都大为讶异,抬头望住这个长身玉立的少年。
吕杰道:“在下刚刚接获消息,是从外面传到观里来的,说是一元教已展开大规模搜索,已迫近这一地区了。”
两女突然之间,发觉这个少年剑客,长得既英俊,风度亦好,口才也佳。因此对他的印象忽然完全改变了。
两女都定睛望着这少年剑客,暗想:“真不知是何缘故?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觉得这人十分可憎可厌,时时恨不得一脚把他踢走。但其实他长得蛮帅的,也怪潇洒伶俐的,怎会是可憎可厌之人?”
吕杰到了这时,虽然感到两女目光咄咄迫人,老盯着自己,但却也不能垂头低眼以避。
为了表示事情的紧急,还故意皱一下眉头,才道:“两位姑娘可曾听见了在下的话么?
要不要我再讲一遍?”
葛翠翠柔和地笑一笑,道:“听见啦,我们又不是聋子,奇怪啊,瑶琴,我告诉你一件事。”
她附在白瑶琴耳边,低声说出忽然不憎恶吕杰之事。
白瑶琴也十分惊奇地叫道:“这真是奇怪极了,我亦有此同感呢!我正在细思其中之故。”
葛翠翠道:“以后慢慢地想吧,目下还是商议一下如何应付敌人之事为是。”
吕杰故意不讲话,然而他实在已是疑云满腹,全然测不透这俩女人大惊小怪乃是为了什么事体?
葛翠翠又道:“假如敌人搜到此地,八成是你们武当派的叛徒指出了这一处秘密根据地,到了那时,我们只好尽力抵挡一时,只要王元度当日的功夫做完,他亦可出手应敌,这倒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白瑶琴道:“但假如敌人入侵之时,适值王元度最是要紧的关头,如果抵挡不住,岂不是十分可怕?”
葛翠翠道:“这个责任在吕杰而不在我们身上了。”
吕杰觉得大奇,道:“请问为何责任竟在我身上呢?”
葛翠翠道:“这儿是贵派的重要秘密地之一,自应关防严密,有所部署才对,因此假如我们在敌人入侵以前,早一点晓得,则敌人纵然力量强大不过,我也有法子阻他半日以上。
但如果敌人突然间已侵入此处,我已来不及布置,自然全无把握了。因此,关键就在你能不能早一点发现敌踪,让我们有下手布置的时间,你说这责任是不是在你一个人身上?”
吕杰无话可说,只好承认道:“好,在下负责查看敌踪,一有异动,立时发出警讯。但是”他踌躇一下,才又道:“但是这么一来,在下就得走出走进,全力去做侦察之事,可就没法子老是陪着两位姑娘了。”
白瑶琴心肠较直,忙道:“那是最要紧之事,我们哪能叫你老陪着我们。”
吕杰点点头,扬长出去。
葛翠翠想了一下,冷笑道:“瑶琴,这家伙八成是在使坏,他一定是被我们收拾得走投无路,所以想出此计,好离开我们。”
白瑶琴泛起笑容,道:“不会吧?这家伙老实得很,恐怕也没有这个胆子敢伪造这种假情报骗我们。”
葛翠翠道:“这叫狗急跳墙,实属情理之中。我得想法子查一查,如若这家伙骗我,我定要教他缠绵床第三个月以上,以示惩戒。我如若不能使他睡足三个月,我从今以后,就不叫做毒姝。”
白瑶琴心中忽动怜惜之念,暗忖那吕杰纵使是伪造情报,但其情可悯,实在不必使他大病上三个月之久。
当下故意装出十分赞成的样子,但口中却说道:“虽说那厮可能使诈,但事关重大,王元度的生死安危,系于我们手中。因此小妹劝你暂时别管吕杰这一宗,先准备准备,以防万一。”
葛翠翠一听有理,便立刻动手准备各种毒物,以便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施展毒教秘传绝艺,阻止制人闯关。
白瑶琴等了片刻,趁她忙肆之时,才道:“翠姊你小心准备,小妹悄悄出去巡视一下,瞧瞧那吕杰的话是真是假。”
说罢,迅即出去,悄悄往四下查看。
忽然在一座院落中,见到吕杰四平八稳地坐在角落的太师椅上,双目半瞑,手中捧着一杯香茗,悠然自得地品味着。
白瑶琴冷笑一声,飘身落地,蹑足走过去。
到了他面前,突然哼一声,道:“你好舒服啊!”吕杰骇得直跳起来,茶水洒了一身,样子十分狼狈,呐呐道:“在下在下”忽见白瑶琴噗嗤一声失笑起来,这才惊魂稍定,苦笑一下,道:“葛姑娘呢?”
白瑶琴笑容全收,冷冷道:“你在这儿等她么?”
吕杰又大吃一惊,道:“这是什么话?在下绝对没有等她。”
白瑶琴道:“哦,那么你是等敌人来告诉你说,我们来啦,然后你去转告我们,对也不对?”
吕杰被她挖苦得张口结舌,做声不得,一张俊面,忽红忽白。
白瑶琴面色一沉,声调转冷,道:“跟我去见翠姊吧,她料定你是胡说八道的诓骗我们,已发过誓定要惩戒你一次,你猜她打算怎样收拾你?”
吕杰倒抽一口冷气,道:“葛姑娘脑子里想些什么,在下打死也猜不出来。白姑娘你行行好,请告诉我吧!”
白瑶琴道:“告诉你又怎样?反正她是毒教高手,从无说过不算数之事,任你逃到天崖海角,也终被地抓祝她说一定要让你大病三个月,辗转啼号于床第之间。”这话自然加了一点滥醋,果然把吕杰骇得直发愣,人都傻了,闷声不响。
白瑶琴心中甚是不忍,当下放软声音,道:“你怎么啦?可有什么诡计没有?”
吕杰怔怔地摇头,苦笑一下,道:“我有什么办法?”
白瑶琴道:“假如你真害怕,那就得装出煞有介事之状,别让她瞧出了破绽,如若吃她瞧破了,我也帮你不得。”
吕杰差一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瑶琴温柔地笑一笑,道:“别跟呆子一般,还不快点布置一下?要不然等到她出来查看时,你就来不及了。”
吕杰向她感激无限地注视着,然后转身而去,竟没有说一句多谢的话。
但白瑶琴却觉得他眼中有种又感激又爱慕的意思,不禁怔了一会,这才慢慢地走回去。
她穿过两个院落,突然见到一条人影,恰好折入墙角,她一瞥之下,已断定此人决非观中之人。
当下双足一点地,飞纵向隔邻的房宇,奔入厅中,扯动角落的一条锦带。
在每座院子和厅房中,都有这个告警设备,但须扯动锦带,葛翠翠那边的警铃立响。
葛翠翠听到警铃之声,心中叫一声:“好厉害的敌人,但愿不是荀伯业就好了。”
心念转时,已奔出去布下最厉害的阵势。
在她布下的许多毒物之中,有一大部分是有时间性的,如若老早布置,药物见风太久,毒性渐渐消失,自然毫无用处。
这正是她何以要吕杰早一点通知之故。
不一会,院门外出现一个样貌十分丑陋的老头子,他探头探脑地向院中张望。
葛翠翠在隐处窥视着,她一见这老头子的丑相,就断定他定然不是好人。
那老头子看了一下,双眉皱了起来,说道:“奇怪?这儿竟有毒教之人,喂,是哪一个布下诸毒的?快出来,老夫要踢你屁股。”
葛翠翠乃是处子之身,哪里受得对方这等侮辱,恨得银牙连咬,玉掌迅快连搓几下,顿时发出一阵异香。
这阵异香一下子就弥漫甚广,丑老头用力嗅了几下,道:“啊,好香,还有什么玩艺儿,都拿出来瞧瞧?”
葛翠翠见这一阵毒香没弄倒对方,心中大为惕凛,忖道:“看来这个老魔功力深湛之极,幸好还不是荀伯业,如是姓荀的来到,也许就强行闯入了。”
正转念间,那丑老头想是见到无人出应,便提起一只脚,作出欲跨之势。
他如一跨而过,顿时陷身于诸般奇毒之中,即使是荀伯业这等一代高手,也未必就能完全若无其事。
如是比他差的人,当场就得倒下。
丑老头偏生作怪,那只脚欲跨不跨,使葛翠翠空自紧张得牙根痒痒地,却又不能不沉住气等待。
那丑老头捣了一阵鬼,这才当真跨步而入,若无其事地直走入院内,甚至在院内设置着毒物埋伏之处,多走几次。
接着转眼向葛翠翠隐身的柱后望去,面色沉寒,冷冷道:“我老人家平生别无嗜好,只有好色这一家毛病老改不掉,柱后之人,如是男子,定必一掌处死,即使是女子之人,但若是年老之辈,也一例扑杀。只有少艾貌美的女子,尚可保住一命,你给我滚出来吧!”
葛翠翠不知如何,竟觉得他的话字字真实,全无虚假。一时之间,真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她发怔之际,那丑老头又冷冷道:“我老人家乃是魔教长老身份,向来说一不二,如若你长得年轻漂亮,只须乖乖地顺从于我,使我欢悦,则不但可保汝一命,亦可救了王元度一条蚁命。”
葛翠翠听到未句,突然勇气一振,袅袅走出去,道:“我出来啦,你瞧着办吧!”
丑老头眯起双眼,使得那对本已肿胀的双目,更加臃肿难看。
他细细看完葛翠翠,才摇头道:“你不行,太嫩了,我老人家素不喜欢这等稚嫩的女孩子。”
葛翠翠平静地道:“奴家已是花信年华的人,如何能称为稚嫩?”
丑老人道:“花信年华么?那就是二十四岁了?不对,不对,你最多不超过二十一岁,但即使是二十四岁,也太嫩了,在我老人家看来,四十岁左右,方算是年轻之人,二十来岁的,只是小孩子而已,况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乃是处子之身,这又是老夫最不敢领教的。”
葛翠翠感到不服气,反唇相讥道:“笑话,女人到四十岁之时,已是残花败柳之身,更况凡是充作炉鼎的,总是童男童女才合用,你简直是一派胡言。”
丑老人咧嘴一笑,道:“奇怪?难道你很愿意服侍我老人家么?若是你看中了我,那也就勉强将就一次。”
葛翠翠怒道:“岂有此理,凭我毒姝葛翠翠这等人才,还算得勉强将就么?”
丑老人眼皮一睁,面寒如水,双目射出凶光杀气,冷冷道:“老夫本来就没看中你,嘿,嘿,待我老人家先弄死王元度,才慢慢地收拾你这放肆丫头。”
他一晃身,已到了台阶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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