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铭心

    千里之外的寒海边，蛇良看着手中的玄明灯发出耀眼的白光，他若有所思，眼眸暗沉。

    艾荟躲在灌木丛里，腐臭的土壤掩盖了她的气息。她正疑惑着那奇异的灯笼，下一秒就不见那抹白色的身影。海浪汹涌，洗净了蛇良的踪迹。

    蛇良寻找着柏多狗的位置，寒风凛冽，衣诀卷起。高渊府威名远扬，找到具体的位置却极难。曲曲折折，犹如羊肠套着八卦镜……

    终于找到了高渊府，却见屋檐下挂着一个破裂的牌面，两边的石像浸在黑暗中，只有红棕色的正门敞开着，透出微弱的光，似乎就等着他进去……

    蛇良定了定心神，进入了高渊府。

    黑衣人躺在软塌上，闭着眼，如坠梦中。忽然听见窸窣的脚步声响，抬眼，只影影绰绰看到门外白衣素洁清冷。那扇厚重的木门却瞬间被合上了，扑面而来的是一道劲风。

    黑衣人抬手，强大的妖力化为黑色的结界，抵御着蛇良的妖力。

    他眸光含笑，啧啧道：“看把你急得，这么想杀了我？”

    蛇良握着剑，向前一倾，更加浑厚的妖力倾注在剑上：“放了他们。”

    黑衣人的手指夹住剑锋，头发纹丝不动，揶揄道：“能不能有点新的台词？说来说去，尽是废话！”

    同样的妖力似潮水来袭，要淹没蛇良的身体。蛇良被震得向后一顿，脸上结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黑衣人起身，额头上也暴出一道道青筋。一时间，两人的妖力竟不分上下。

    角落里的柏多狗死死握着小小，不肯放手。他的骨节仿佛被铁锤节节敲碎，蚀骨之痛让他的面目变得狰狞起来，可是，没有一滴血溢出嘴角。

    黑衣人强塞的毒药就是让他清醒得感觉到痛苦，无尽的痛苦…

    柏多狗想放肆地惨叫，口中却颤抖地喊着：“小小…醒醒…”

    哽咽的样子让一旁中毒的柏枣心乱如麻…

    月上中天，蛇良和黑衣人搏斗着，双方的面容越来越阴狠，衣衫越来越残破，带有说不出的疯狂…

    破碎的琉璃瓦片砸落在柏多狗的背脊上，柏多狗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迟钝，不能躲过这突然坠落的利器。他的双手依旧护着小小，捧在胸前，虚弱地喊着：“小小……醒…醒…”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种不留余力的厮杀，这样疯狂的杀意，似乎与他无关。

    又仿佛是他第二次承受这种蚀骨焚心的疼痛，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依旧是他抱着谁，声嘶力竭地吼着，“醒醒！醒醒！”

    眼前这些妖怪不知道有着什么深仇大恨厮杀着，可是，都与他无关。他承受着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他把“醒醒”两个字刻在脑海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想起了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纷繁杂乱的记忆定格在那把寒光四射的长剑上。

    同样锋利的长矛朝他的胸膛刺来，他猛然展开双臂一挥，把心口前的小小抛向斜对面的蛇良…

    胸前一阵冰凉彻骨，他才明白为什么钟烨被刺穿心脏的侍候瞪大了眼，却发不出一丝惨叫。

    痛到极致，便是死不瞑目。

    偏偏脑海里恍然想起了，那个穿越时空的嘶吼声——小小！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