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患。
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忙碌了很久之后,乔丹也终于被吸引进去了,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脑屏幕。偶尔也会跟着上面那些小鸟而有了细微的表情变化,比如懊恼,比如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些小小的变化都让谦谦充满了动力,付出能有回报是件鼓舞人心的事情,尤其面对的又是这么难以搞定的对象时。
有了一丁点的进步之后,他就越战越勇了,自从那天开始,他经常有事没事都会过去跟乔丹“聊天”。说是聊天,其实永远都是他在自说自话,对面没有任何的回应,也不会有人搭理他,所幸他的脸皮够厚,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终于在某一天,他又像以往一样对着乔丹碎碎念,似乎习惯了他闯入自己的世界,乔丹也并不排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听他在那里说着家里的琐事。
“我告诉你哦,我妈咪是个大笨蛋耶!她做饭能把糖和盐都弄错哦!你喝过咸的牛奶吗?我妈咪今天早上就给我准备了一杯耶,那味道好奇怪好难喝的,哎哟,想起来我都要吐呢!你说我妈咪是不是很笨?”一边说着还一边做出夸张的表情,仿佛只要稍微回味那个怪味儿的牛奶,他都会反胃。
正准备绞尽脑汁进入下一个话题,就听到对面突然传来低低的“呵呵呵”轻笑声,谦谦就像见鬼了似的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乔丹。
那惊讶的表情好像见到了外星球来的异形,而且嘴巴大得几乎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这个世界玄幻了吗?还是他太希望能“攻克”下乔丹这个“堡垒”,所以产生了幻觉?
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乔丹又羞涩地低下了头,他还是不太习惯跟人家亲密接触。即使是在家里,他也基本都不说话,连爹地也不说话,就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孩,孤伶伶地活着。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妈咪,只是从记得事情的时候起,就没有妈咪这个概念。家里偶尔会有些陌生的阿姨来,每次都跟着爹地进入房间,然后发出很奇怪的声音来,他很不喜欢这样。
可是没有一个能跟他说话的人,他没有说话的对象,也不喜欢玩具,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他以为大家的童年都是一样的,也许长大了会好一点。
来到幼稚园以后才知道原来他和别人是那么的不同,他也想过要和别的小朋友说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因为他过的是与世隔绝的日子,他不懂什么卡通,也不知道小朋友一般都会玩什么,好像已经和这个世界脱节了。
眼前这个叫谦谦的小朋友,总是很执拗的每天都来和他说话,哪怕他不搭理也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天天都过来。不可否认,他真的慢慢被吸引住了,从谦谦的嘴里,他知道了很多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事情,比如那个小鸟的游戏,比如他们家那些有趣的事情。
甚至于,他都开始羡慕起谦谦来了。为什么他们家永远都只有他自己和一大堆的佣人?爹地一个月也见不到几次面,虽然每次回来都会很关心他的情况,但他总觉得,他和爹地的距离很遥远,远到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才好。
在不知不觉中,他对谦谦已经撤下了心防,接受他这个人,包括他的世界。慢慢地让自己走入大家的世界中,试着去体会他们的感受,经历他们正在经历的事情。所以才会有了刚才那不小心发出的轻笑,他是真心觉得,谦谦是个很有趣的人,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在知道他的情况后,谦谦不但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避开他,反而还主动过来跟他说话。每次他都不吭声,谦谦也没有因此而气馁,这样的小朋友应该是很好的孩子吧?他渴望能有属于自己的朋友,哪怕只有这一个,他也愿意去尝试。
过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的某只小朋友,后知后觉地求证道:“乔丹,你刚才是在对我笑吗?你是因为我说的事情而发笑?”
乔丹略微沉默了几秒钟,再次抬起头勇敢地与他对视,然后轻轻点了点头,朝他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他决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去结交自己人生当中的第一个朋友,这种感觉真的很棒,他的世界里也有别人的存在了。
得到他的确认,谦谦就像是中了几百万的大奖似的,乐得手舞足蹈,高兴地叫道:“太好啦!那以后你就要跟我一起玩咯!我会带你玩很多很多有趣的东西呢!我告诉你啊,我还有很多笑话,每天都可以说给你听哦!”
没想到笨蛋妈咪的故事这么有杀伤力,不就是放错了盐嘛,居然能把木头娃娃乔丹给逗笑?太厉害了!早知道他一早就该把妈咪的故事搬出来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唉!
这么多天来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乔丹愿意给他一点反应,无疑就是最大的动力了。跨出了第一步之后,往后的计划应该会方便很多,想到他将来要利用这个小朋友,谦谦的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内疚。
他真心觉得乔丹这样的生活很可怜,很悲哀,也是真心实意想要帮他走出那些阴影,让他活在阳光下的。可是爹地交给他的任务也是势在必行的,他们家不能处于被动的局面。
乔丹固然是无辜的,但他爹地也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啊!所以还是要整治一下才行,不然以后会有更多人遭殃,希望到时对乔丹的影响不要太大才好。实在不行,就建议爹地把乔丹收养过来?
不然他的爹地被抓去坐牢,或者被杀掉后,乔丹不就成了孤儿了吗?那会比现在的情况还糟糕的。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去了孤儿院那样的地方,肯定没有现在这么好的环境和生活条件,不知道会不会对病情有影响?
出于这样的考虑,谦谦下定决心一定要对乔丹好,不能让他受到丝毫的委屈,要把他当作自己的哥哥一样去爱护。
呃,虽然在他的概念里,做哥哥的都要去保护好弟弟妹妹,可是乔丹这个哥哥情况比较特殊嘛,他反过来照顾乔丹也是可以的。
敞开心扉后,乔丹对他的态度也改变了不少。从最初的无动于衷,到偶尔的微笑,或者点头摇头之类的简单肢体语言,再到后来“嗯”“哦”这样的单音节词,每次的一点点小小变化都会让谦谦眉开眼笑。
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他知道乔丹能迈出每一步都很不容易,要让一个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和自我封闭的孩子,主动去对他人做出反应是极其艰难的。所以他很珍惜乔丹对他的这份友谊,更加全心全意地去对他好。
某天回到家时,看到他那乐呵呵的模样,南宫暮雪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哟,今天在外面捡到钱了?还是得到老师表扬了?”
平时回家就跟个布娃娃似的,顶着一张扑克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幼稚园被老师虐待了呢!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除了以上两个原因,似乎在幼稚园里上课的人也没有什么其他理由会高兴成这样吧?瞧那双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把书包的肩带从肩膀上褪下,谦谦一个转身背对着沙发,小肩膀抖了一下,书包就这样被他抖到了沙发上。所有动作是那么娴熟,看得出来平时没少练习,全部是一气呵成,连动作的力度和距离的把握都极其精准。
不得不说,小家伙从小在这些小技巧上就很有天赋,从当年叱咤江湖的那根著名天线就可见一斑。所以要是哪天他有更惊人的举动,大家务必要hold得住,不要被吓到才好。
拿起茶几上的小水壶,对准壶嘴仰头灌下一大口开水后,潇洒地擦了一把沿着下巴流下的水滴,谦谦这才开口道:“老师表扬算什么呀?每天都表扬,我都烦了,一点创意都没有。不过今天乔丹送了一幅画给我哦,回头我要贴到墙上去,这样就可以经常看到了。嘿嘿!”
那得意洋洋的表情,还有提到那幅画时的暧昧笑容,都让南宫暮雪冷不防地打了一个寒噤,她儿子最近变得很诡异啊!
先是为了如何能“勾搭”上一个小男生而苦恼,茶不思饭不想的。然后那个小男生只要给他一丁点小小的反应,他就乐得找不着北了。
现在直接发展到,有了一幅不知道画成什么样的画,就要贴到房间里?又不是什么驱鬼符,至于吗?收下就是了,犯得着这么如痴如醉?受不了!
更受不了的是,晚饭后他们还在细嚼慢咽,客厅里的电话响了三声之后,就停下了。小家伙三口两口地将碗里的饭扒进嘴里,匆匆丢下筷子,撂下一句“我吃饱啦!爹地妈咪慢慢吃!”就滑下椅子往沙发那边跑去。
纳闷地一路看着他火急火燎地冲向电话,熟练地按下一串号码,然后笑得很灿烂地说:“乔丹,你也吃饱啦?我刚刚放下筷子耶,好巧哦!”
话音刚落,餐桌边的双亲大人已经滑下了满头黑线。巧在哪里?分明就是听到别人的暗号后,冒着要被噎死的危险就跑过去了。放下筷子?他老人家刚才的动作分明就是用扔的好不好?还要把自己说得这么文雅。
这刻意讨好的态度,让人禁不住要怀疑,他对那个乔丹会不会太过暧昧了一点?南宫暮雪不无担心地在桌子下踢了踢坐在旁边的男人:“哎,你儿子不会某方面的取向有问题吧?我很担心啊!”
听那说话的语气,轻声细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是个小女生呢!哪有跟男孩子说话是这么暧昧的呀?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奇怪,浑身都不对劲。
封予灏带有警告意味地淡淡瞥了她一眼,拿过她的碗又给她盛了一碗山药排骨汤,不以为意地说:“人家那是纯洁的友谊,你别乱给人家扣帽子。”
好好的一个孩子,居然还要被自己的妈咪怀疑,情何以堪啊!可是,封老大在谴责人家的同时,似乎忘了在不久之前,他也有着同样的不堪猜测,而且还是当着儿子的面说出来的……
被老公的责怪弄得有些不是滋味,南宫暮雪撇了撇嘴道:“切!是他自己表现得太暧昧。我说那个乔丹也是个奇葩啊,比小女生还要羞涩腼腆,身体不好难道还会影响性格吗?整个就一小娘炮嘛!”
忽然之间,脑子里就跳出了一个不堪入目的画面:乔丹一脸病态地靠在谦谦身上,犹如一个病恹恹的林妹妹一样,然后谦谦则像个大侠似的立起一条腿,单手支撑在自己的膝盖上,另一只手揽着乔丹的腰……
从她脸上那略显得苍白的神色,不需要问,封予灏也能猜得出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没好气地用长指戳了戳她的脑门,冷声训道:“怀孕的人最好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你平时别看那么多奇怪的小说你总是不听,别把肚子里的小宝宝也给教坏了。”
最悲催的一件事,就是老婆怀孕以后,突然展现了她的腐女本质,然后看什么都觉得有“奸情”,就连儿子也没能幸免于难。
不知道这样的思想会不会影响到胎教?看来明天他要打电话去咨询一下医生才行,顺便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网站都给屏蔽了,通通挡在防火墙外面!
夫妻俩之间的“内战”还没分出胜负,小人儿那边就已经提高了嗓门。循声望去,只见他已经站到了沙发上,单脚踩在放着电话的小桌上,叉着腰吼道:“你说话就不能再大声一点吗?我听着都费劲啊!你要像个爷们儿一样,ok?就你这样,以后我怎么带着你去混黑社会啊?你连说话都像蚊子叫,还演个屁《谍中谍》啊?你连阿汤哥那个怕死的搭档都不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