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嗯,谢谢梁姐。”
梁曦只身向地铁站走去,脑海中不期然滑过lily受惊小鹿般的神情,忍不住叹口气,长得漂亮有时也不是好事,像她这样乍一看分不出雌雄的倒还安全。这会儿虽然损失了提成两千的大单子,可毕竟做了回“英雌”,值。
走两步想想又不对,lily怎么能在那儿等人?等那老色鬼出来了不定得怎么调戏她——不行,她得陪她等到人再走。
她三步两步回到饭店门口,果然看见那混蛋刘总正揽着lily的腰瞎蹭,她刚要杀过去护花,却冷不丁看见lily露出一朵含羞带怯的笑,下一秒两人就上了同一辆车,绝尘而去。
梁曦在原地琢磨了半天,愣是没回过神来。
周遭路人都是行色匆匆,偶有人瞥她一眼,也是眼神漠然。她这才发现天色已然转黑,周围霓虹初上,华丽得刺眼,熏得天更黑了。
她撇了撇嘴角,又把前程往事想一遍,忽然发现“傻|逼”这俩字,形容她真是无比确切。
从富丽堂皇的大饭店来到简陋寻常的汤包馆,梁曦却觉得踏实了许多,她一口一个汤包,呼噜噜喝着馄饨汤,顿时心生感慨:“饿死我了,还是这儿好。”
江卓一抬头:“不是和客户吃饭?没吃饱?”
就那气氛她能吃得饱么?想了想,她竹筒倒豆似地和男友倾诉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末了叹口气:“真看不出来,看着那么纯的姑娘。”
江卓一司空见惯地扒着面条:“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少管闲事,要不然有你倒霉的。”
“我怎么知道?”她撇撇嘴:“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救得好,救出去两千。”
“不会吧,”梁曦寻思着:“他是我块里的客户,做成了按规矩也是我的,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江卓一沉默片刻,迸出二字:“难说。”
“反正我也没本事挣那钱。”她不以为然。
“原来行政部不是挺好?非搅这浑水,赶紧回去吧。”
“你以为我愿意去销售部?销售部好挣钱啊,你看雅蔓做得多好?每月少说两三万。”
他掏出二十准备结账:“她是天生吃这口饭的,那八面玲珑的劲儿你学不会。”
她扁扁嘴,一言不发地从自己包里掏出二十,一手把他的挡回去;他眉头一皱:“干嘛呢你?”
“小的我请,回头请我吃好的。”她不由分说地把钱塞进老板手里,心想江卓一那小公司刚开张,什么都得花钱,他又死要面子,她可得主动点。
眼见老板收了她的钱,还似有若无地望了他一眼,江卓一心口有点发闷:“以后别这样。”
“知道了知道了。”
翌日梁曦和往常一样去上班,还没进门就听见屠经理那高频的吆喝,进门一看,整个部门围成一圈把lily拱在中央,屠经理正口沫横飞地表扬她上班三天就出了大单,而她则特文静地站在那儿,一脸羞涩。
现在的小朋友啊,可真是不得了。梁曦正感慨着,岂料屠文胜一见她,那表情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既然有表扬,也要有批评,众所周知客户是上帝,有些人却连上帝都敢惹!”他清清嗓子:“梁曦,你过来!”
梁曦一头雾水:“我?”
“不是你还有谁?”他把内训册敲得啪啪响:“昨天你去见的刘总是不是?人家一大早就来电话,说你态度很有问题!要不是lily好说歹说地把刘总劝下来,这笔单子就飞了知道么?”
梁曦只觉得脑子里轰隆一声炸开,她不是猜不到个中原委,只是……一时还无法相信。
“虽然刘总是你块里的客户,可你不但没能好好挖掘,还差点引发投诉!这笔单子我划给lily了,还有,你的客户资源我会划一半给她,今天起让她正式见客户。”
“屠经理……”梁曦傻了眼,客户分她一半?这和扣奖金有何差别?
他提高音调,眉毛横竖:“有什么问题?”
他走后,其他同事都上来安慰,那lily也混在里头,眼神无辜又胆怯:“梁姐,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要换了刚上班那会儿,梁曦想,非得一耳光刮飞她的牙不可。可……
她想起老家身体不好的母亲,想起正在用两人的全部积蓄艰苦创业的男友,想起自己足足奋斗五年才加到6000的底薪,她想,她不能丢了工作。
“没事,我没事。”她说着,紧紧攥住了衣摆。
也许一个人成熟的标志,就是不再把尊严和是非,看得那么重要。
晚上江卓一加班,梁曦独自在面馆里要了碗汤面解决晚饭,想起白天的事,又发狠地加了个荷包蛋。等面的间歇她给江卓一拨了个电话,可他那头正忙得不行,直截了当地问她有什么事?她愣了愣,只好提醒他别忘了吃饭。
放下电话,热气腾腾的面条正好上了桌。真香啊,她想。喝了口热腾腾的面汤,空荡荡的胃立刻暖和起来。眼眶忽然有点发热,她避着食客的视线揉了揉眼睛,深呼吸,然后呼噜噜吃起了面。
有时候,一碗热汤面,竟比男友更实在,更温暖。
没吃几口手机又响,来电显示是“不靠谱”。
她接起:“干嘛?正吃饭呢。”
“那正好,我还没吃,你在哪儿?”
“就我家门口那面馆。”
那头的声音和着风的呼啸,显得非常兴奋:“给我五分钟!”
“慢点开啊!”她对着手机吼,那头却已然挂机。她无奈地摇摇头,司徒这家伙,真是个急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