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屿摇头,从兜内又抓了一把出来,房露露给的。
房露露前几日参加同学婚礼,同学送她一大袋糖,她吃糖吃多长痘痘,分给同事也还剩下小半斤,她想着小孩爱吃糖,虽然游屿也不算是孩,颇为大方地将糖都给了游屿。
薄覃桉沉吟片刻问:“明天有时间吗?”
“有。”
“明天来医院做检查,早晨我接你。”薄覃桉拿着垃圾桶将桌上的糖纸揽进桶内。
游屿愣了下,连忙摇头,“我有按时检查,不需要。”
每年舒少媛都会要求他做检查,今年事情太多没做,但游屿实在是不想被抽血。
薄覃桉身上带着血腥味,但这次白大褂上却没有血迹,他表情与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晚上八点后不许喝水,早上空腹。”
“薄医生,真的不需要。”游屿泄气道,“您明天不上班吗?过段时间我自己会检查,其实也没必要那么着急。”
“明后天休假。”薄覃桉脱下白大褂,取衣架上的大衣,他没立刻穿,只将大衣挂在胳膊上对游屿说:“去吃饭。”
游屿边吃饭,边对薄覃桉简单讲了讲舒少媛的情况,薄覃桉问游屿舒少媛的情绪如何。
“看着挺高兴。”游屿悻悻道,只在自己面前显得局促,杨家人面前挺热情,尤其和杨程昱聊到孩子的时候。
让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外人,杨程昱已经在他没有发觉时逐渐取代他的位置。
游屿咬着筷子想,可能当自己跳楼的一瞬,生活已经注定会发生改变。
而当他不再画画时,舒少媛和自己的距离已经是天涯。
游屿浅笑着对薄覃桉说,“我想了很久,从去年到今年,我一直在做选择,但每次选择都让我觉得其实她给我的路才是最正确的。”
“除了她和陈老师,没人劝我学画画,我收获了很多鼓励。”
人世间的所有苦难与幸福并不会感同身受,哪怕游屿崩溃,与他最亲近的傅刑除了心疼也不会有更多的触动。
我,游屿眼皮颤了下,但仍旧勾唇露出格外明媚的笑容,但笑容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脆弱了,只要稍稍动下唇角便会消失。
他声音很低,但不至于听不到。
“薄医生,我想重新画画。”
并不是为了自己,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潜意识里这个决定让他觉得正确,他始终是要走这条路,何必弯弯绕绕那么多,最后迷失方向。
趁现在还未放下太久,一切都能拿得起。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游屿用筷子戳碗中的米饭。
“我只是觉得,可能这就是我的命。”
小孩提“命”这个字眼时,大人们会经常不以为然,觉得他们的人生还未开始,万千世界没经历过,怎么配提命这个字。
在别人对未来迷茫时,游屿已经看清日后自己会长成什么模样。
这令他感到害怕。
游屿强撑着笑对薄覃桉说。
“薄医生,您夸夸我吧。”
“我妈妈她,好像从来只夸我的画。”
薄覃桉不说话,只是看着游屿的表情一步步崩塌。
在游屿落泪时,他对游屿说。
“游屿,到我这边来。”
少年建筑数年的壁垒,被一击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