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小妖办的事。
光球飞到了白久面前,他伸出手犹豫了许久,一直到最后也没有触碰点开这段会让他动摇的景象。
他没有自信在看完那样的场景后还能毫无留恋地离开,更何况他接下去要做的事困难重重、异常凶险,搞不好会真的丢了性命。
毕竟告别的话,我已经全部都说过一遍了。
所以,就让她只为我伤心这一次吧。
可是……
这明明是我最想要的,但是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白久感受到某种疼痛在他的灵体中弥漫,让他无法继续维持这样的状态。
“师父,我再休息会。”
白久的意识缩回了妖丹之中修养,在疲累与疼痛的交织下他陷入了安眠之中。
紫婵收回了光球,决定为他暂时保留着。这时,她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奇怪的物件,与这里自然的场景显得格格不入。
紫婵轻轻一挥手把物件置于眼前,细细端详起这半截烧焦的镣铐。
这可真是件精妙的法器呢。这是一件能够储存一定精神力或者斗气的容器,非常适合用来帮助妖族渡天劫。
在天雷轰击中,力量枯竭之时,它能够给妖族提供如同及时雨一般的补给。最重要的是,它能护住妖丹,刚好白久又是擅长幻术等精神系术法,能将完整的意识元神附着于妖丹之上。
打造这个东西的人还真是有心了呢,只可惜完全毁坏了。
紫婵再度挥手,镣铐消散成齑粉消失于空气之中。
***
年轻富豪的另一处房产中,叶苍渊正向玄夜汇报着关于白久的最新情报。
“白先生是被同族救走的,保住了性命。”
“是吗?!真的太好了!”玄夜激动地想从舒适的躺椅上起身,却因为身子绵软而失败了,他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根据情报商的推测,白先生不日就要返回妖界修复肉身。”
玄夜神色一黯,点点头没再说话。妖的寿命那么长,这一别怕是再也不能相见了。
“另外,媒体那边有十几个采访……”
“所有的邀约全部回绝。”玄夜打断叶苍渊的话,随后补充道,“除了保险公司。”
玄夜引以为傲的藏品不能说损失惨重,只能说是毁于一旦。
但他未雨绸缪,给每一件珍贵的藏品都投了丰厚的保险。
说不定,在被天雷毁坏的豪宅与收藏品之后,玄夜的身价会再度翻上几倍。
当然,前提是保险公司没有破产的话。
“终究是人妖殊途啊……”玄夜叹气,重新靠回了椅子中。
“据我所知,妖之一族有秘术可以将人类转化为妖,从而获得极长的寿命。”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玄夜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爷爷当年就是放弃了这个机会,何况……”自己也并不是老师会使用这珍贵机会的对象。
罢了……
沉默良久,玄夜突然开口道:“叶苍渊,你也走吧。”
“是。”
叶苍渊向玄夜微微欠身,两年多的执事生活下来,他自然知道他这位主人话中的含义。
“等等,走之前再帮我办最后一件事。”
交代完所有事情后,玄夜抿了一口红酒,回忆起那位少女到来之前的场景——
“您也不想自己这个浅陋的局太快被戳破吧?”玄夜表现出一副冷酷讥讽的模样。
然而,白久一眼就看穿了玄夜的伪装,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个学生自小就不会说谎。
“玄夜,你爱我吗?”
“我……”玄夜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然后下定决心般说道:“是的,老师,我……爱你。”这是他第一次没有使用尊称。
“那试着不要让她带走我的心。”白久轻笑着说。
只是,老师真的爱那个女孩吗?
他很怀疑,虽然她确实特别。
若是真的爱她,又会做这些危险的事情让她担惊受怕、以身犯险吗?
他想弄清楚答案,所以才顺着白久即兴发挥演了一出戏,虽然是作为恶毒反派出演。
答案显而易见。
那么,我自己呢?
其实这并不是玄夜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白久。
他知道老师偶尔会在爷爷忌日的当天去幕前祭拜,所以他总会躲在远处看上一眼,便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呢?
玄夜无意识地摩挲着戒指,突然发现入手的触感有些不对。
那本是一枚精心雕刻的昙花戒指,现在不知为何主体破碎,戒托上留有宛如被烧焦的痕迹。
对了,似乎就是在有了这枚戒指不久之后?卖家说这是用某位神的骨头所制作的,说什么能保佑拥有者发现心中真实的欲望。当时听着有趣,随手就买了下来。
为了白久的天劫,他斥重资寻了国内外有名的工匠和锻造师共同打造了一只精巧的法器。当然在造型上,他提了些要求。
所以,自己那名为“爱”的镣铐也算是帮上了忙了吧?
等待、怀念、付出、爱……能做的我已经都做了。
接下去,放手也好、告别也罢,和老师的故事终于是到了尾声。
不知道我这所谓的爱,是因为自由的老师,还是出于对他的那份自由的憧憬……
毕竟,爷爷倾注在自己身上的期望何尝不是一种以爱为名的束缚呢?
所以,我也到处走走看看吧。
不为老师、不为生意,只……为了自己。
希望……这将是段自由且值得的旅程。玄夜释怀地笑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
临近中秋,月光皎皎。
“可不能再哭了啊,影响伤口恢复。”
护士一边叮嘱着少女,一边为她换今天的第三次纱布。
“不好意思……”林祖祖轻声说道。她睁着双眼,却只能感受到眼前微弱的光。“已经晚上了吗?”
“对的,快十二点了,早点休息吧。”护士固定好纱布,检查了心电监护仪便离开了。
尽管林祖祖看不见,但是她能想象出温柔而皎洁的月色,因为就是在这样的清辉之下——
白久挤上网约车跟着她回家,正式闯入了她的生活。
白久用一场温暖的幻术,完成了梧桐的心愿。
白久为她处理伤口,问她“疼吗”?
白久浅笑着,安慰着痛苦的自己。
……
不过,还是到了要告别的时候了。
林祖祖曾不止一次想过与白久的离别,毕竟他是如此自由随性,她只是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促成这样的结局。
……
糟糕,又要换纱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