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并非是他做完手术的一定都能活下来,术后并发症太多,谁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挺过去。
玉蓉街还是很热闹,很多有亲人参军的人家听说了这里是安置伤兵的地方,都寻到这里来,怀着一点矛盾的心情东张西望。
唐越留太子昭等在门外,在门口换了白大褂进屋,禾已经累的躺下了,发出轻微的鼾声,另外一个助理正守在病房里,时不时给几个病人测测体温。
因为唐越交代过,病人手术后极容易发烧,如果高烧不退,一定要尽快通知他。
唐越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看到一张病床旁还趴着一个人,听到脚步声警惕地转过头来,认出唐越才收敛了杀意。
唐越暗暗心惊,这个青年的眼神很可怕,根本不像个普通的士兵,可他身上穿的却是普通步兵的军服,难道是刚征召的某个隐士?
青年起身让开位置,青唐越给他兄长看看,唐越瞥了一眼病床上挂着的血袋,已经快空了,于是顺手把针拔了。
青年立马撩起袖子,露出一截古铜色的胳膊,唐越瞥了一眼,见肌肉鼓起,青筋毕现,知道这只胳膊一定非常有力量。
“还需要血吗?我有!”青年今天见识过了抽血,知道是怎么回事。
唐越笑着摇头,“不用,暂时还够用,而且你的血没有做过匹配,不一定适合他。”
唐越检查了一下病人的情况,他伤的很重,胳膊断了一只,身上好几处刀伤,内脏也有破损的情况,说真的,这人能不能醒过来他都不敢保证。
看着青年忐忑的表情,唐越不忍心打击他,委婉地说:“他说的很重,暂时救回来了,不过要完全度过危险期至少要三天。”
青年抿着唇点头,“多谢。”本已断气的人又活过来了,青年感激不尽。
“还有,你既然坚守在他身边,一定要保证身上干净,出入要换衣裳和鞋,手脸一定要清洗干净,最好连头发也洗干净,不要带脏东西靠近他。”
青年虽然不明就里,不过还是很慎重地答应了。
“如果他半夜发烧,就去找守护的人,他们会给他喂退烧药。”
“明白。”
唐越走了一圈,各自交代了注意事项就回去了,在路上,他和太子昭说起了这一对青年,小声说:“那一对应该和我们一样。”
“哦?你觉得他很不一般。”太子昭抓住的重点和唐越不同。
唐越点头:“嗯,一是他身上的气势远非普通士兵可比,二是他的眼神,那种眼神一定是杀过不少人才有的,凶狠没有感情,除了在面对他那位受伤的兄长时。”
太子昭上了心,让王鼎钧去查查那二人的身份,如果真实可靠,倒是可以提拔。
南晋的武将大多是上了年纪的,年轻将领太少,太子昭这些年培养的全是年轻一辈,只希望能出几个帅才。
“赵三郎和衡国公世子如何?许久未见他们,也不知他们变成什么样了,上回听阿雅说,她闺女都快不记得阿父长什么模样了。”
阿雅大前年又生了个女儿,长得玉雪可爱,唐越都恨不得抱回家养,可惜近两年平顺几乎不在家,让这个和满的家庭有了点缺憾。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男人要建功立业,要保家卫国,牺牲的又何止是时间和家庭?
唐越此时庆幸他找的是个男人,可以和她一起上战场,一起流汗流血,而不用做个守在深闺中的妇人,除了等禾祈祷什么都做不了。
太子昭模棱两可地回答:“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到时候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回到城主府已经是下半夜,唐越随便洗了个澡倒头就睡了,太子昭将油灯挑暗些,将今日这一战的得失写下来,这是他每一战后必做的功课。
唐越第二天是被儿子闹醒的,一睁开眼就看到洛洛偷偷将手藏在背后,不用想也知道刚才他鼻子痒痒的绝对不是错觉。
翻个身将儿子抱在怀里,唐越带着鼻音问:“你父亲呢?”
“早起了,这会儿应该和王叔他们在一起。”
“哦,什么时辰了?”
“都快午时啦,小爹爹你再不起来我就要掀被子了。”
“什么?”唐越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看来昨天高度集中了一整天确实是累了。
“阿父临走前交代,如果爹爹午时前不起床就把他拉起来,让你吃完饭再去睡。”小洛洛解释了一下他要掀被子的缘由,把罪名全推给他老爹。
唐越捏了下他的鼻子,起床穿好衣服,和儿子一起吃了午饭,又去了玉荣街。
小洛洛也要跟着去,唐越这一次没有妥协,儿子太小,玉荣街病气太重,能不去还是不要去的好。
“洛洛的皮影戏学会了吗?”
小洛洛眼睛亮了一下,狠狠地点头:“学会了,不过我第一次的表演要给小爹爹看。”
“好,你回去准备准备,小爹爹晚上回来欣赏你的大作!”唐越抱着他亲了一口,才恋恋不舍地把他交给小厮。
第227章再胜
唐越到底没能欣赏到儿子的皮影戏,当天傍晚,敌军再次发起了攻城战,唐越让每组五个医生轮流休息轮流上岗,否则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
城中药铺和医馆的坐堂大夫闻声赶来,第一天他们还只是采取观望态度,直到他们发现这一群神秘的医者竟然全是治疗外伤的高手,采取的治疗方法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有人将唐越起死回生的事情宣扬出去,这些人原本抱着怀疑态度,直到看到唐越将一名即将断气的人抢救回来才相信。
古代消息闭塞,唐越在邺城造成轰动的几个案例传到秦阳城完全都变了模样,所以当地人只当故事听听就算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根本不信伤重如此的士兵还能救得活。
一时间,无论是年纪大的老大夫还是年纪小的药童,都纷纷加入了这支医疗队伍。
虽然多多少少有抱着偷师的念头,但唐越正是求之不得,来者不拒,只要他们不坏事,能学去多少就学多少,他才无所谓。
“郎君,快歇歇吧,您这都站了六个时辰了。”禾心疼地给唐越擦汗,一而再地劝他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