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里的北京城只有两色,白色的雪和黑色的泥。自从一个半月之前鞑子入关,京城戒严以来,北京城的人就像生活在一个坛子里,物价一直居高不下,每天都有冻死饿死的尸体从城里运出去,不论是穷人还是富人在这场灾难中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或者说叫麻木了。
“啊切,哈欠!”内廷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接连打了两个喷嚏,“谁又在背后骂咱家了?”
他自然不会想到是刘慧明在背后议论他,相反,他想到了皇上,这一段时间皇上火气比较大,清军入关虽然算是极为严重的国防事件,但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光顾关内了,虽然比较难堪,好歹可以接受。
最让皇帝难以接受的是皇太极那鞑子皇帝在七月份的议和谈判中就明确表示如果这次议和再不成功,今冬必有所行动。人家都已经把话说到明处了,朝中大臣竟然没有任何反应,还是像以前一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更让皇上生气的是,当边关的信息传到京师时,皇后娘娘正在为内阁首辅周延儒操办五十岁寿宴,为了不影响周阁老的心情,愣是压了三天才报上来。
崇祯当时就火冒三丈,冲到皇后居住的坤宁宫大发雷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去过那里一次。
主子的心情不好,奴才的日子自然就不好过。但作为皇帝潜邸时的老人,王承恩虽然暂时无虞,但主忧臣辱,皇帝遭受了这么大挫折,他的心里也很不好过。
他知道大明现在已经岌岌可危了,外有满清时不时入关掠夺,内有流贼肆虐,朝堂里也是争论不休,皇帝的忧愁一日胜过一日,自己做奴才的看着都揪心不已。
就在前几天,皇帝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神人在他的手心中画了一个“有”字。醒来之后就觉得很蹊跷,还把这事拿到朝堂上去讨论,大家都认为是好兆头,预示着要平定贼寇。
还是他点醒了他,“皇上啊,依奴才推算,神人这是告诉陛下,大明江山将要失去一半啊。”
崇祯大恐,让他解释,他才哭着道,“这个‘有’字,上半边是一个‘大’字,少了一捺。下半边是一个‘明’字,少了一日。合而观之,大不成大,明不成明,也就是大明缺陷之意。神人这是在提示陛下要加倍提防贼寇。”
崇祯听了半晌无语,虽没有责罚他,却也连着几天没理他。
一想到此处,王承恩就莫名的伤感,他不担心自己会失宠,却一直在为怎样解决崇祯的麻烦而劳神,这个皇帝不太好侍候,美酒美女他都不喜欢,要想让他开心,除非前线取得重大的胜利,或者有什么祥瑞进献。
“到哪里去找祥瑞呢?”王承恩正琢磨着,小太监就来报告,“公公,去蜀中的小王公公回来了,说有祥瑞进献给陛下。”
说祥瑞就来了祥瑞,王承恩顿时来了精神,“快请吧。”
王之俊满面风霜,佝偻着腰迈着小碎步来到王承恩面前,行礼道,“儿子见过父亲大人。”
王承恩笑着把他扶起来,道,“快起来,快起来,这一趟蜀中之行辛苦了,可还顺利否?”
王之俊感激道,“托父亲洪福,儿子出了京城后,绕道山陕从秦岭入川,一路还算顺利。”
王承恩点点头,本来还想问一下四川的情况,但一听说有祥瑞,就把正事抛到一边了,“听说你有好东西献给陛下,先拿给咱家看看。”
王之俊朝外面招招手,一个力士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万人敌进来。
王之俊接过来,双手递给王承恩,道,“这是石砫总兵官秦良玉军中一个赞画叫刘慧明的人发明的,据说此法来自西洋,威力惊人。”
说完,又把具体用法和之前试爆时的场景一一说给王承恩听,“秦良玉还派了十个工匠跟随孩儿一起来京师帮助生产制造。”
王承恩听完,眯着的双眼终于睁圆了,喜道,“甚好,甚好!还是秦良玉公忠体国啊,不愧是陛下赐诗的臣子。”
王之俊见这个东西果然打动了义父,心里欢喜不已,“父亲,可否先让孩儿给您试爆一颗,让您看一下效果,然后再呈给陛下?”
王承恩摆摆手道,“哎!不用了,此物珍贵无比,咱家相信你不会蒙咱家,咱家这就去见陛下,请陛下一起来查验试爆效果。”
王承恩带着王之俊来到乾清宫,这么拔份儿的事,他自然要让自己的儿子跟着沾光,他们宦官这一行因为没有儿子,所以极重传承,王之俊就是他可以培养的接班人。
崇祯皇帝早已下了朝,正在批阅奏章,脸上不时现出怒色。王承恩跪在御案前,看着崇祯脸上的皱纹和半白的头发心里就一阵发酸,皇上才三十二岁啊,都已经衰老成这样了,自己虽然已经四十多了,但精神可比陛下要好。
崇祯看到王承恩进来,一边看着奏章,一边道,“大伴,可有事?”
王承恩上前行礼道,“陛下,老奴先前派去蜀中的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一种新式火药,制成的万人敌比现有的厉害百倍都不止,老奴义子王之俊亲自试爆过,威力确实惊人,可作守城利器,老奴斗胆请陛下移驾一观。”
他没有说祥瑞,而是直接说出了新式万人敌,皇上现在心情不好,可容不得他花里胡哨地修饰。
崇祯眼睛一亮,额头上的皱纹也舒展开来,惊喜地道,“哦,真有此事,快呈上来给朕看看。”
王承恩道,“此物危险之极,不需点火,不用引线,只需扔出去落在地上自动就爆炸了,为防止意外,老奴没敢带进宫来。”
“这么厉害?”崇祯迟疑道,“只需要扔出去就爆炸了?那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啊,快带朕去看看,朕要亲自去查验一番。”
说罢,忙让人去准备布撵,他要移驾煤山。
王承恩领着崇祯来到煤山,让士卒在两百步以外警戒,做完了所有的布置才对崇祯道,“陛下,准备妥了。”
崇祯下了肩舆,看见王之俊手里拿着一个普普通通的陶瓷管,疑惑地道,“祥瑞就是此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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