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一个中年员外正坐着品茶,旁边一个小婢尽心地服侍着,不一会儿一个年轻公子款步而来,“小侄拜见黄世叔,世叔来得好早。”
“每天都要出来喝茶,在哪儿都是喝,不如直接过来了”,黄员外呵呵笑道,“安革贤侄快坐下陪叔喝茶。”
黄员外口里的安革贤侄正是前几日被荆知州革了秀才功名的冯明端,字安革,因为前几日带头冲击州衙,被刘慧明和荆国光合伙阴了一把,现在成了白丁,心里很是不爽。更不巧的是在庆功宴上,他强自为云裳姑娘出头,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却被刘慧明一铳子吓得尿了裤裆,成了当天最大的笑话。
两箭龌蹉事加一起,让冯明瑞对白杆兵恨之入骨,特别是那个刘慧明,不知道是从哪里爬出来的,文不文武不武的,简直就是个无赖。
二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夷陵的见闻,说起刘慧明和马万年当着夷陵所有士绅的面抢了云裳,冯明端咬着牙发誓,“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了,此仇一定要报。”
“那云裳本已是贤侄碗里的肉了,奈何贤侄还是晚了一步”,黄员外唯恐天下不乱地道,“一个女子倒无所谓,只是那二人如此轻慢我夷陵士绅,着实可恼。”
“哼,那贱人看到我被革了功名就不再见我了”,冯明端已经出离愤怒了,“真是戏子无义,婊子无情!”
“安革贤侄前几日被姓荆的迫害,不知近几日可好?”
“哼,能好么?不过,某人也要不好了!”冯明端冷笑一声,“家父已给沈世叔去信汇报了夷陵的乱象,姓荆的蹦跶不了几天了。”
黄员外一步步把冯明端往道上引,就是为了后面的事,见冯家果然已经出手了心里就放心多了。
二人正一边喝着茶一边发泄心中的不满,一个慢吞吞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两位来得好早,老夫最近,却到得最晚,实在抱歉得很啊。”
“哎呀,州判大人终于来了”,黄员外心想这肖世贵来的可真是时候。
肖州判在两个常随的陪伴下一步步来到雅间里,早有一个小婢上前扶住,待他坐好之后,才把他的手握住伸进自己怀里取暖。
冯明端连忙起来见礼,“小侄见过肖世伯。”
肖世贵摆摆手,“黄世兄,安革贤侄,事情商议得如何了?”
冯员外道,“已经联系夷陵十几个家族了,只是刘孟震那老东西一直模棱两可,就是不表态。”
肖世贵又看了看冯明端,冯明端道,“家父已给沈世叔去信,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信里都说了什么?”
冯明端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递给肖世贵,“请世伯过目。”
“这些东西恐怕扳不倒姓荆的”,肖世贵把手从婢女的怀里抽出来,又把脚伸了进去,看完信摇头道,“这姓荆的在朝廷有李建泰和山西人撑腰,在夷陵有白杆兵支持,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冯明端大惑不解,“擅杀守城大将、虐待士绅,与生员争风吃醋杀人,这些都不行吗?”
肖州判笑了笑,“嘿嘿,你们不知道,他把查抄的金银全部运到朝廷去了,朝廷现在正缺钱,当今陛下怎么可能会治他的罪呢。”
“这狗官!”冯明端骂道,“太不是个东西了!”
黄员外喃喃道,“姓荆的果真把所有金银都上缴给朝廷了吗?”
“哼,怎么可能?”肖州判叹道,“你们也不想想,这夷陵城里清扫垃圾、修茅房、灭鼠,哪样不要钱?”
“那不就有办法了嘛!”黄员外和冯明端同时说道。
肖州判摇摇头,“没那么容易,这狗官把账本管得很紧,除了徐师爷谁也看不到,州衙里又都是他的人,根本收买不了。”
“那怎么办?”冯明端急道,“难道就这么忍气吞声?”
“嘿,莫着急嘛”,肖州判从容道,“飓风过岗,伏草唯存。现在姓荆的有军功在手,又给朝廷搞到了钱粮,还有白杆兵作为奥援,夷陵卫军也被他收服了,他现在风头正劲,咱们且先忍一忍。”
“那要忍到什么时候?”冯明端气愤地道,“这狗官如此迫害我等,小侄一天都不想忍了。”
“嘿,忍不了多久的,放心吧”,肖州判冷笑道,“在拿到账本之前,你们不能有丝毫行动,否则必遭灭顶之灾!”
二人听他这么说,也不由得心灰意冷,好个糊涂蛋,原来是在扮猪吃老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