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没有眉目。年前这一段时间注定是要忙碌一些的。等过了年,就轻松了。”
钱如意表示理解:“那你去忙吧。”
夫妻二人在老贤王的屋子外头分别。一个往前厅去,一个自回跨院。
赵大妹正心急如焚的在院子里转圈,看见钱如意回来,急急道:“如意,奶奶怎么样了?”
钱如意道:“没事。九剑姨和老贤王原来就认识的。只是请她去叙旧。”
赵大妹如在梦中:“奶奶竟然认得王爷么?”
钱如意点头:“你也别净在院子里站着,怪冷的。咱们屋里说话。估计一会儿九剑姨就过来找你了。”
赵大妹看了看钱如意的门首,犹豫道:“我还是就在院子里等着吧。我这样的人……进你的屋子不好。”
钱如意不解:“怎么不好了?”
赵大妹垂下头去:“脏。”
一瞬间,钱如意心里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道:“那我陪你一块儿在这儿等着吧。”
赵大妹点头。
七嫂在屋子里看见了,唤了钱如意一声:“如意,你在院子里傻站着干什么?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清楚啊,快些进屋里来。”嫌弃赵大妹的语气不言而喻。
钱如意回道:“没事。”
七嫂见她不肯回屋,走出来拉她道:“你怎么越大越糊涂了。”
钱如意拽住七嫂:“嫂子,咱们都是女人,又何必这样呢?大妹这样,是她自己愿意的么?”
七嫂鄙夷道:“自然是她自己愿意的。你没听说过吗?母狗不调腚,公狗也不会往上扑。如意,你心眼儿好,好容易就把那过去别人对你的不好给忘了。我可还没忘呢。那些年,他们家人怎么编排你的?都能写一本一千回的话本子,请个说书的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样得说,都得说上好几年。
我就不明白了。天底下怎么有那样不要脸的人家。自己屁股底下坐着粪堆,哪儿有脸给别人家头上扣屎盆子。”
赵大妹听了,只是将头垂得更低。
钱如意拽着七嫂:“你少说两句吧。”
七嫂道:“我看见那恶心的人就生气,怎么能少说?要不是看你面子,这地皮儿我都不给她踩。等她走了,我一定让人把这里好好刷洗刷洗才行。”
钱如意想把七嫂拽屋里,可是她力气小,拽不动。因此叫孙氏:“你愣着做什么,快些把我嫂子拉走。”
孙氏就要上前。
七嫂正在火头上,喝道:“我看谁敢。”
那孙氏吃了一惊,顿时又缩了回去。
钱如意又唤王氏:“快些来把七嫂拽进屋子里去。一会儿再把她气出个好歹来。”
王氏听见了,从屋里出来,拉着七嫂笑道:“嫂子也是,怎么自己这样的不知道尊贵。也不看是什么人,就只管叫嚷起来。知道的是你心里替咱们家之前蒙的冤屈委屈,不知道的定然就是你不讲究,自降身份。”
这个王氏惯会说嘴,伶牙俐齿。顿时就将七嫂说的张口结舌:“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她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就猪油蒙心和她叫嚷起来了。亏得有你相劝。”
王氏向钱如意看来,钱如意向她使个眼色,示意她将七嫂拉走。因此,王氏拉着七嫂,一边走一边道:“正是这话,可见七嫂是个明白事理的通透人,我才一说,您就明白了。而且,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您不独明白,还有一双天底下难寻的巧手。我才刚在屋里描花来着,无论如何都描不好,嫂子快些来帮我看看。”
七嫂是个老实人,被王氏这样一说,顿时就有些晕头转向,糊里糊涂被她扯进屋里去了。
钱如意望向赵大妹:“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我嫂子就是那样的有口无心的人。”
却见赵大妹抬起头来,脸上都是轻松的样子,微微一笑道:“不会的。我如今这般年纪了,又不是小时候好赖不分的。七嫂子骂的也没错。”
钱如意见她果然没有放在心上,这才长舒一口气。
赵大妹道:“其实,你不用在意我。我什么没有经历过呢。这世上,能让我放在心上的,这会儿估计还在它姥姥家。”
两人正说着话,九剑从正院过来,看见赵大妹,奇怪道:“你怎么在这里?”
赵大妹见九剑确实没事,这才道:“我无聊,散着步就走到这里了。”
钱如意诧异的看着她,她原来心急火燎的,可不是这样说的。
只听那九剑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是个没良心的东西。要不然也不能混到人人厌弃的地步。我有事,要往京里去。你以后好之为之吧。”
赵大妹顿时有些慌了:“怎么忽然要往京里去?”
九剑道:“那是我的私事,和你无关。”她在身上摸了摸,最后掏出几文铜钱来,扔给赵大妹:“我不是个会过日子的,所以没什么钱。你自谋生路去吧。不过,有句话我还是要嘱咐你一下,算是临别赠言。你不要再在那个村里待着了,迟早被人打死。”
赵大妹将那铜钱收起:“正好我也没地方去,也往京里去吧。咱们一道儿,正好做伴儿。”
九剑看了她一眼,摇头道:“不行。你得身上有暗伤,跟不上我的脚程。”
赵大妹忽然毫无预兆的跪倒在九剑面前:“我今日磕了这个头,以后再不会对人屈膝。”说完,向着九剑伏地一扣。而后自己站了起来。望着九剑道:“你走吧,我就不送了。”
九剑看着她,忽然转向钱如意:“丫头,我嘱托你个事。”
钱如意道:“您说。”
九剑指着赵大妹道:“自我家侯爷为国捐躯之后,我这半生再没有一个可牵挂之人。虽说这个丫头十分的不讨人喜,但毕竟她叫过几声奶奶。我要是就这样走了。恐怕过不了三天,她就被那些虎狼之人给害死了。说不得,将她托付在你这里,就当是个物品,暂且寄存也罢。”
钱如意算看出来了,九剑就是最冷心软的一个人。赵大妹也只是嘴巴上强硬而已。这两人,一个江湖漂泊,孤苦伶仃。连一间遮头的屋子都是强行借来的。另一个半生坎坷,遍尝苦难,到最后一身一命都得靠别人施舍。所谓殊途同归,同病相怜,大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