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钱如意紧跟着给了那轻浮子,一个乡下妇人打架二连杀。一口唾沫吐了那浪荡子一脸。而后转身便走。
“你给我站住……”那人回过神来,赶上去伸手就想抓住钱如意的后背衣服。凝翠眼疾手快,抬臂将那人的手掌格了开。凝翠是练家子,手上力气很大的。
那人顿时痛呼了一声,抱住了自己的那条手臂。
凝翠转头也学着钱如意的样子,再次给了那浪荡子一个连杀:“呸……”
接二连三被打,被吐一脸唾沫星子,是个人都得疯了。那人顿时恼羞成怒,大叫一声:“你们给我站住。”
话音未落,一只嫩笋一般,修长的大手压在了他的肩膀上,同时,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李兄因何暴跳如雷啊?”
那人皱了皱眉头,脸上的怒气霎时间变成了惊惧,硬着头皮道:“原来是胡大郎君,幸会,幸会。”
胡大朗含笑望着他:“李兄,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那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想必是胡大郎君看错了。我并没有生气,何来的暴跳如雷呢?”
胡大朗半眯着一双凤眸:“你的意思是说,我眼瞎?”
“不敢,不敢。”那人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我……其实……那个……”他拿眼睛望了望钱如意和凝翠走去的方向。
胡大朗顺着他的眼神,将视线放远了去,许久才将目光收回,抬手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眼光不错。”
那人肩膀被拍的一沉,僵硬的陪着笑脸:“惭愧,惭愧。”
胡大朗意味深长的睨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转身走开了。
那人在原地怔了许久,知道胡大朗的身影走得看不见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抬手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冲着胡大朗走去的方向,重重啐了一口:“什么东西。”
而后,他转过头来,踮起脚尖向钱如意和凝翠走的方向张望,但是两人早已走远,根本就看不见了。那人揉着之前被打痛的腮帮子,又轻浮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小蹄子,且等着。”
钱如意根本不知道这些,她心里惦记着卫如言,一径走到那女宾宴席处。放眼望去,到处莺莺燕燕,簪环攒动。一时间根本就找不到卫如言在哪里。
两人在人群中穿行,卫如言没找到,钱如意倒是收获了许多个色目光。实在是因为她的装束,在这绫罗绸缎堆儿里,太过独树一帜。
卫家这些年虽然一直在走下坡路,到如今只得靠着慧雅郡主和卫老太太来撑门面,但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卫家再落魄,那也是豪门权贵之家,连丫头仆妇都是穿绫罗,挂绸缎的。
和他们家结交,也非富即贵。试想,满院子的富贵景象,乍然冒出一个穿着粗布衣裙,梳着俩大辫子,连脂粉都没有涂的姑娘,拎着裙摆东张西望的在人群中穿行。
这样的扮相,这样的行径,实在是想不引人瞩目都难。
两人正没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卫如言,迎面走来一个白面妇人,将二人的去路堵住。那妇人大约五十多岁,看身份气质,应该也是富贵人家出身。她将身挡在道路正中,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钱如意见状,主动先让在一旁。
那妇人却也不走,而是大刺刺的将钱如意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那眼神仿佛带着刷子,似乎要将钱如意外头包裹的那层乡下带来的泥垢刷去,好看到她的本质。
钱如意便有些不高兴了。她身份虽然卑微,但是行得正,坐的端,又没有得罪过谁,突然冒出来个人,看牲口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换谁估计都会不高兴。
于是,她也板正了脸色,从路旁边挨着那妇人绕了过去。
跟在她后头的凝翠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吐了吐舌头,跟着钱如意走了。
钱如意走了几步,转头看去,只见那妇人还站在原地,也正回头看着自己。
钱如意下意思嘟囔了一句:“有毛病。”
“嘘……嘘……”凝翠就差去捂她的嘴了,压着嗓子道:“你知道刚刚那位是谁啊?你怎么敢那样说她?”
“我管她是谁呢?”
“你不想活了。那位是桂姑姑,北定候府里,一等一的掌事姑姑,连夫人有事都和她商量的。你得罪了她,以后定然不会有好日子过。”
钱如意怔了怔,轻叹一声:“她怕是一辈子也管不到我的。”
“为什么?”
“你觉得,那周将军还能娶我么?”
“周顺昌啊?”凝翠一脸不屑:“就他那个熊样儿,我都看不上,不知道你是怎么看进眼里的。”
钱如意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你不是说他要回来么?如今怎么样了?”
凝翠摇头:“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这几天我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旁的都顾不上。你要是想知道,我得空去问问我娘。”
提起周顺昌,钱如意心里终是不甘心。她一直藏在心里那么多年的人啊,就因为他有个狠毒变态的母亲,难道就要劳燕分飞了么?于是她点了点头:“你可要记得这件事。”
凝翠拍了拍胸膛:“放心,包在我身上。”
话音刚落,忽听不远处一阵女子们的惊呼:“鱼,鱼……”
两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前面一片湖水,看着也并不是太大,但上头修着九曲回廊,还有一座敞亭,倒也别致。
此刻,那回廊并敞亭上,聚集了许多年轻的女孩子,卫如言和春香等几个丫头也在其中。红喜儿和绿喜儿则已经被挤在距离卫如言很远的地方。
一众女子兴奋不已的议论着那湖中的游鱼,但是,奇怪的是,她们议论鱼,脑袋却是抬着,时不时向远处眺望。难道卫家养的鱼会飞?
钱如意抬眸望去,却什么都看不见。
她拉了凝翠一把:“如言在那里,咱们快过去吧。”
回廊上人很多,越往敞亭走,人越多,简直挤的水泄不通。好在凝翠的力气大于常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钱如意送到了那敞亭处,而她随即被人又挤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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