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葛云生最听他这个秀才儿子的话,闻言甩袖道:“那咱们别处说去。”似乎那个被他刺伤的美妇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那妇人捂着伤口,轻轻唤了一声:“舅舅。”
葛秀才看了她一眼:“回家去吧。”
这话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个美妇人唤葛秀才舅舅,不用说也是葛家的外甥女儿。她是妇人打扮,也就是说是嫁了人家的。大过年的,她一个出嫁的女儿,即不去自己娘家省亲,又不在自己婆家待着,其中要是没有隐情,反正钱如意不信。
如今葛秀才让她回家去,自然不是让她回生母三太太那里,恐怕也不是让她回她娘家。那就只剩下她婆家了。
那美妇人闻言,脸上顿时现出灰败之色:“舅舅,您不管我了么?”
葛秀才此时像个霜打的茄子,只是一叠声道:“回吧,回吧。”说完扶着葛云生就要离开。
瘫坐在椅子里的钱如意忽然想起什么,叫道:“不能走。快去找人寻翠儿。”
二太太也仿佛刚刚回过神来,爬坐在地上都顾不得起身,跟着钱如意一叠声喊道:“快去找翠儿,快……”她一向掌家,那些下人仆妇自然以她的命是从,闻言纷纷挑起灯笼四处去寻找那小丫头翠儿。
人多力量大,不到一盏茶功夫,就听有人来报:“找到了。”
二太太在她女儿的搀扶下站着,脚上依旧没有穿鞋,形象十分狼狈可怜,问道:“人呢?”
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架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瑟瑟发抖的女孩儿走进屋里。不是翠儿还能是哪个?
二太太先是低呼了一声:“我可怜的孩子。”这才问道:“我让你去伺候表小姐,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翠儿这时被冻的脸色发白,嘴唇乌青,浑身颤颤,牙关格格直响,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葛秀才道:“二娘好歹让这丫头暖和过来再问。”说完又去催促那美妇人:“怎么还不走?”不由分说,转头吩咐旁边的婆子:“去叫马房备车,把表小姐送走。”
那婆子正要去。
葛秀才道:“慢着,索性让马房多备几辆车,把几家表小姐都送回去吧。”
那婆子这才去了。
那美妇人目中流露出凄凉之色,唤了一声:“舅舅。”葛秀才全当看不见,摆了摆手,背转身去不再看她。
那美妇人将一双杏眼儿投向钱如意,一瞬间眼底就翻腾起奔涌的杀意。倘若眼神能够杀人,这一时片刻,恐怕钱如意早已经被凌迟千刀。
但她能做的,也只是这样盯上钱如意一眼而已。
葛秀才将葛云生劝走,二太太这才由自己的女儿伺候着穿上了鞋子,叫来梳头的婆子梳洗起来。这一夜,显然是睡不成了的。
“母亲……”她的几个女儿也是没有及时回婆家,都带着儿女们住在葛家的。
二太太听见自家女儿呼唤,这才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吩咐道:“你们也去收拾一下,各自叫上你们的丈夫,等天亮了就都回去吧。这府上,怕是要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