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送的东西,可得好生供着,找个好地方搁着,拨个人细心照料,至少得活过了这个冬天去。”
“嗻。”
第二日,胤礽正窝在暖炕上看着书,何玉柱进来禀报说是东头所送了东西来。
胤礽微挑起眉,问道:“什么东西?”
跟在何玉柱身后的太监把东西呈上,是一个玻璃材质的鱼缸,里头还有两条吐着水泡游来游去的花色金鱼。
“太子爷送的腊梅主子很喜欢,主子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两条金鱼是主子前些日子在外城集市上买来的,主子细心照料过一段时日,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但胜在还有些趣儿,不知能不能入得了太子爷的眼,还望太子爷笑纳。”
胤礽命何玉柱把鱼缸捧到面前来,细细端详了一会儿,笑道:“倒是两条可人怜的小东西,既然是大哥的一片心意,我这便收下了,你回去替爷与大哥道声谢。”
来送东西的太监离开之后,何玉柱问胤礽鱼缸要如何安置,胤礽复又半躺了下去拿起了书,漫不经心道:“随便寻个角落搁着吧。”
“嗻。”
何玉柱很有眼色地把鱼缸交给身边的小太监,低声叮嘱了他几句,小太监拿着鱼缸就要退下去,胤礽却又突然喊住他。
“先等等,还是搁那里吧。”胤礽随手一指,是一边窗旁的露台。
小太监愣了一下,何玉柱连忙给他使眼色,小太监回过神小心翼翼把鱼缸放到露台上去,又仔细垫了个垫子,使之不易滑落了。
胤礽最后瞥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大雪连着下了十余日,胤礽终于是得了喘息的机会,每日未时过后就得以歇息,能安静地独自下会棋或者看会儿书。
临近年关又三藩方平,朝政之事繁琐纷多,康熙又是事无巨细事事亲自过问,一忙起来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再传召胤礽或者亲自来毓庆宫询问,最多也是偶尔与张英李光地二人问到胤礽的功课,二人俱是称赞太子聪慧好学,日有长进,如此,康熙便也放下心来。
而这日,康熙到慈宁宫请安,见太皇太后正在伺弄胤礽送的那盆双色腊梅,两人说起这事,太皇太后提到前几日胤礽来请安时说自个惹了汗阿玛生气要她帮着与汗阿玛说说好话,说他不是故意的下次不会再这么做了让汗阿玛别记恨他,问康熙这是怎么回事。
康熙听罢哭笑不得:“保成这孩子心眼也太小了,孙儿不过是说了他两句,他就告状告到您跟前来了,是他在记恨孙儿吧。”
太皇太后对此颇不以为然:“他这是儿子肖父,你自个小时候不也是受了一点委屈就跑我这来拐弯抹角地撒娇告状。”
康熙被太皇太后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一红便也没有再说下去。
康熙和太皇太后都只以为胤礽是在撒娇,却不曾想他是恶劣心思作祟仗着自己现在年纪还小,故意在太皇太后面前装委屈博同情下康熙的面子而已。
既然提到了胤礽,康熙便把前几日銮仪卫上奏提高皇太子仪仗规格,增添满汉官员一事给说了出来。
太皇太后见康熙面色犹豫,问道:“你是同意了?”
“还没,这事,孙儿想问问您的意思。”
“不可,”太皇太后直言不讳:“你给太子订的各种礼仪规制都只比你自个的低了一点而已,别说是下头那些人提议的,若不是看了你的眼色行事没你的允许,他们也不敢擅自做主,如今你又要提高皇太子仪仗,国无二君,太子已经是半君了,你是想让他跟你平起平坐不成?”
“孙儿不是那个意思,孙儿只是想着保成是太子,和其他人自然不一样,给特殊一份也是应当的……”
“那也不能太过离谱了,”太皇太后说着叹了口气:“玄烨啊,我知道,你当初立保成为太子明面上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堆,实则你心里头还是念着赫舍里氏的好才会下定决心,这些年保成几乎是跟在你身后长大,与其他孩子自是不一样,你们父子情深,我看了也很安慰,你现在宠他无妨,他还小,只是再小也有长大的一天,若是以后他恃宠而骄你又当如何?就算他能一直像现在这般乖巧听话,也架不住以后越来越多别有用心盯着他的眼睛,你若是真为他好,就别把他捧太高了,让他容易自处,也算是为他积点福。”
康熙嗫嚅了一阵,却是找不到话来反驳太皇太后,最后也只是道:“孙儿明白了,孙儿会吩咐下去,这事以后别再议了。”
太皇太后点头,想了想又道:“你说保成心眼小,我倒是觉得你心眼儿太偏了,你的其他那些个孩子,也别太不放在心上了,父慈子孝不是嘴上说说的,是不是打心底里对他们好,越小的孩子心思越是敏锐,他们面上不敢说什么,心里没准埋怨你呢,你也不想保成成为众矢之的吧?以后哥哥弟弟都忌讳着他,没人愿意也不敢跟他亲近,这样的情况是你所乐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