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允文站起了身,眼神深沉又幽暗,“你怎么都瘦成这样子,腿细得像只剩了骨头。你坐着,我去找药来,你不要走,我还有事请要和你说,再说,你今天是来给诗思讲课的。”
刚刚说到家庭情况的窘况消了很多,但是卫溪依然不安,膝盖上的疼已经渐渐减退了,只剩下一阵麻木。
卫溪一动不动地坐着,看谭先生刚刚的意思,其实也不是要揭自己的伤疤,卫溪觉得自己太敏感又过于小气了,不好意思起来,内心忐忑地坐着,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谭先生。
谭允文很快就拿了一瓶正红花油出来。
看到卫溪僵硬地坐着,由于刚刚流了泪,眼睛还是红的,眼睫毛上面还挂了一滴晶莹的泪珠,谭允文看着,觉得这个孩子既害羞脾气又别扭,一张脸一流泪又特别惹人怜爱,一点不像个男孩子,这样看着仿佛比诗思还要秀气一些。
谭允文根本不认识这个孩子的母亲,从那模糊的黑白照片上看到的也只是一个清秀又羞涩的小女人,听周杉说,卫溪是长得像他母亲的,但是,卫敏敏那张照片太模糊了,他根本看不出来卫溪同她的相似点。
此时看着红了眼睛的卫溪,他才真的感觉到,这个孩子应该是像那个卫敏敏的。
“我自己来!”卫溪看到谭允文将正红花油放到桌子上,又要半跪下去将他已经放下去的裤腿挽起来,他也不敢不知好歹的继续拒绝,只好马上自己挽起了裤腿。
“果真一会儿就青了。”谭允文看卫溪的膝盖上已经青紫了一团,对着自己的孩子,语气里带上了疼惜。
“我自己抹药吧!”卫溪想拿过谭允文手中的药瓶,谭允文却没有给他。
“忘了拿棉签!”谭允文说了一句,坐到卫溪旁边去,示意他将腿转过来,“我给你抹,你自己会弄到裤子上去。”
卫溪愣愣地,心跳加速,头也不敢抬。他知道谭先生肯定是没有别的意思的,他只是给自己抹药而已。
谭允文将药水倒了一些到卫溪膝盖上,开始用大拇指在上面按揉起来。
“没有疼吧!是不是还轻一些?”谭允文问着,看向卫溪。
卫溪低着头,听到他的问话点了点头。
谭允文知道这个孩子害羞,也就不问他了,又倒了一些药水,将周围也都抹了一些轻轻按摩了一圈。
“这药味道还真难受,等干了再把裤子放下去。”谭允文说着,收了药瓶,手上也全是那药水,就起身去洗手。
“这药我听刘伯说很好用,你过会儿带回去!”
等谭允文从洗手间出来,卫溪已经把裤腿放下去继续端端正正地坐着。
谭允文从卫溪的性格和他刚刚的表现,也总算明白了卫溪刚才为什么反应那般激烈,想卫溪一定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的身世,并且那是他的伤口。
他再次坐到卫溪对面的时候,便换了方式,说道,“卫溪,我想你刚刚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不是故意要去了解你的家庭情况,但是,我已经了解了,所以,我为我的行为向你道歉。”
谭先生说得很恳切,但是卫溪依然觉得心里不好受,好比自己最丑陋的一面□裸地展示在别人面前。
他知道自己这么在意自己的身世,本身就是对自己母亲的不认同和歧视,每个人生来平等,他不应该这么在乎自己的身世,这些道理他都明白,但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不去在意,无法控制自己将一切看得平淡。
卫溪稳住心神,点了点头,声音很低地说道,“没有什么。”
“我能问问你对你父亲的看法吗?”谭允文直接的问话让卫溪一愣,他从来没想过父亲,或者他从来就是把父亲这个词从自己的生活里摒弃掉了,他一时根本无法回答,也难以启齿。
谭允文以为卫溪不会回答的时候,卫溪虽小声,但是,他还是说了,“我没有想过,我小时候,妈妈还在的时候,我恨过他,后来,妈妈死了,我就没有想过他了,现在也没有感觉,我没有爸爸,当然也不会有什么看法!”
“你没想过要找到他吗?要是我可以让你找到你父亲……”谭允文正坐着,眼睛专注地盯着低着头的卫溪,但是卫溪的话却让他差点无法自持,他虽然想过卫溪是恨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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