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气来。
不用看都知道,张言熙此时肯定跟我一样,低着头认错。
“小旭,你过来一下。”爷爷的语气放缓和了些。
我乖乖地往前走了一步,尽管脚麻,但还是进了最大的努力让自己一点都不踉跄。
“左手放这儿。”他敲了敲桌子。
这是要干嘛?虽然疑惑,还是伸出了手。
“闭眼。”
随着命令陷入了短暂的黑暗,我听见抽屉打开又推上的声音。
几秒钟过后,左手的尾指传来一阵剧痛。我强咬着呀,才没有大喊出来。
“张开眼吧。”爷爷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好吧,奶奶的,我的小拇指断了。这个教训说狠也不狠,说轻也不轻,就是断尾指其实在道上是件很丢脸的事情罢了。
爷爷挥了挥手示意我站回原位,接着他把手臂靠近桌子,缠在他手臂上的蛇蠕动着身体爬到了桌上,蛇信探了探断指,接而刹那间张大嘴巴咬住,随后一点点地吞进肚子里。
我继续站得笔直,手上的血滴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以后还和男的搞三搞四就想想你的手指吧。”爷爷抽出胸前的手帕,仔细地擦拭着手里的匕首,“张家的规矩是到了五十岁就让位给年轻人,也没剩几年了,我们商量了一下,到时候小旭还是继承人,不过只是名义上的,实权交给小熙。当然,小旭你如果这几年有能力的话也会考虑把实权给你,小熙当辅助,前提是你得结婚。”他扫了一眼我俩,抬高声音说:“知道了吗?”
“知道了。”我们齐声道。
他把手帕扔桌上,打开抽屉放好匕首,身子往后一靠,说:“好了,去吧,叫人过来清理一下桌子。”
佣人看到我的手后均一阵惊讶,三三两两慌慌张张地拥了过来,张言熙叫了一个去书房收拾后,就陪着我在佣人的带领下到了别墅的医务室,让医生简单地处理了一下,紧接把我送去了医院。
在车上,我抬起手打量着,看着自己断掉一根手指的左手,只是觉得漠然,貌似也没什么,刚才吃了点止痛药,所以现在也不是很痛,断了就断了,也无法挽回,更无法改变任何事情。我的立场依旧不会动摇,一根手指罢了,也就这样吧。
医院不远,很快就到了,因为这里是富人区,所以医院也是那种豪华的私人医院。
医生把纱布拆了下来看了看状况后说道:“断指呢?切口很平整,现在接上还来得及。”
“蛇的肚子里。”我讪笑道,突然觉得手指在蛇的肚子里是件很好笑的事情。
医生摆出一个惊悚又扭曲的表情:“那蛇呢?如果马上取出来的话也许……”
我打断医生的话,“行了行了,你随便处理一下伤口就行了,再废话就把你的手指也拿去喂蛇。”随口发泄的话换来了医生的一阵哆嗦,我安慰道:“额……开玩笑的,赶紧着吧。”
“对不起。”一直缄默的张言熙开口道。
我疑惑地看着他,“干嘛说对不起?这不关你的事吧。”
“我当时应该阻止的。”他低垂着眼睛,握紧了拳头。
我回过头,继续看着医生手里的活,给张言熙泼了一盆冷水,“你做不到。”
他的声音越发懊恼,“我当时应该把手指抢过来。”
“你做不到。”
“至少我应该剖开那条蛇的肚子。”他拳头的关节被他捏得咔咔地响。
我还是那句话:“你做不到。”没错,他做不到,无论是谁,当时在那个书房,在那个人面前,都会只剩害怕。顺从才不会受到伤害,这是面对强权时作为人类的本能。所以,即使当时我是睁着眼睛的话,也没有躲避的勇气,我和他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明明之前答应过你,你要的一切我都会你夺取。”今天张言熙肯定受刺激了,一味自责可不是他的作风。
我没有安慰他的义务,倒是他的勾起我在他身下时的不堪,我带着嘲讽的语气,说:“你放心好了,我从来没有当真过。”
出医院时已经到了晚上了,暗潮汹涌的心底差不多归于平静,也不管车子载我去哪,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我幽幽地问:“哥,喜欢同性真的有错吗?”
“我不知道,在你眼里,我的喜欢就是一种错误。喜欢的对错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我应该怎样才能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不愧是张言熙,在祖父的人面前还能对自己的弟弟表白得不着痕迹。所以他才能一直安身立命吧,只有我这种低能才会一次又一次把头往墙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