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烁说。
“为什么呢?你们不是干得很有成绩吗?”
“成绩当然是有目共睹的。”施才介绍说“去年的初三毕业班,有八名同学考上了市里的中专学校,十三名同学考上了技校,还有六个同学考上了县里的高中。这是这所学校从来没有过的。今年的初三毕业班,如果学生们愿意,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能从这里考走,开始他们完全不同的人生历程。”
“你们干得这么有成绩,为什么还要走呢?”我追问道。理想正在变为现实,没有理由不继续干下去。
“我们是带着理想来的,是想用教育来改变山里孩子的命运。”文烁说“我们给他们带来了全新的知识,让他们打开了梦想的翅膀,如果他们愿意的话,相当多的孩子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是,我们是在孤军奋战,除了孩子们,没有人支持我们。”
“县、乡领导不支持吗?”我问。两个年轻人怀着火热的理想来到大山深处,用青春和知识辛勤地耕耘孩子们如蛮荒般的心灵处女地,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成绩,竟然会得不到支持,这太令人奇怪了。
“我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施才说“我们想以人为本,建立一种全新的教育模式,重新设置了课程,不仅教孩子们书本上的知识,还请人来教孩子们劳动技能。县里和乡里没有经费支持,我们只好自己找钱,文烁把姑姑给的十万块钱都投到这里了,建起了几个劳动技能训练基地。可是,在我们把钱投进来后,没想到第二年就不给我们拨教育经费了,说我们自己能够解决办学经费问题。”
“好像我们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是欠这里的。”文烁不满地说。
“如果把学校完全办成农场,养活自己是没问题的,这里出产的一切都是无污染的绿色食品,可我们办的是学校不是农场,那些鸡场、蘑菇大棚什么的,主要是为了学生实习,鸡蛋、蘑菇都给补贴到学生伙食里面了,根本就没有拿去卖。没有教育经费,我们可以,老师就很难了,他们要养家糊口,不能没有工资。”
“小白,你知道乡里是怎么想的吗?”我有些愤怒了。
“不全知道,我听个别领导说他们是瞎折腾,等折腾累了就该走人了。”小白说“据我了解,全县乡以下的学校没有大学生,原来有几个,不是右派就是反革命,后来都平反了,平反后就调走了。他们两个来这里时就让人怀疑,不知道他们是出于什么动机,可上面又让支持,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你认为他们是留下来继续干呢,还是拍屁股走人?”我问小白。
“我不好说什么。要问我个人意见,还是走人好。”小白说。
“为什么呢?这里太需要他们这样的人了。”我说。
“是需要,可他们所改变的东西是这里的人们难以接受的,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了,孩子们渴望离开这里,那留在这里的长辈怎么办?他们的教育所产生的直接后果,就是让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产生了危机感。”小白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