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默,等天劫到来时,如果我们界守还没有找到落丹,那我这几十年道行,也于事无补。”
“可是,师兄,你真的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们的判断么?曲径方舟,莫说是需要葬送你数十年道行,方能启动一次。就算是你不在乎那些苦修的道行,能够打开方舟之门,你有把握项北那孩子一定能找到归途么?就是师父那样的大能,不也是有去无回么?”
天默坚持的质疑,惹得天颂有些不快,他一向我行我素,从不会过多考虑别人的感受,脸上开始显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我的确没有把握那孩子能够全身而退,但是如果他不能回来,那去到他想去的地方,不也算是对他那种执着的成全么?再说,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如果他真的是落丹而不自醒,那他死在这里或者死在哪里,有什么分别呢。只要有机会,我们必须要去尝试帮白首界树渡过这千年浩劫。”
不耐烦的天颂并没有心情给天默解释更多,想着项北这孩子也算是向自己正式的拜过师了,就吩咐天默去找鬼医天恩给项北检查一下情况,而自己则推脱疲惫,想要休息。
其实在界灵木召回的这批年轻人中,项北是唯一一个,天颂没有亲手将信物交到他手里的落丹传人,当时天颂只是笃定项胜将军是上古时期的战神转世,因此他锁定的对象,只是项胜将军的后人,以当时的情况,这项胜将军的后人是否尚在人间,日后是否会前来寻根访祖,祭奠将军,天颂也只能听天由命。
不过,项北能劫后余生被天默找回,又身系北梁,大夏和北荒游骑的丝丝缕缕的联系,让天颂不得不想要豪赌项北就是对抗天魔的仙脉遗存,那颗神秘的九州落丹。
从天颂房里退出,天默叹了一口气,这大师兄行事越发的专断了,虽然这也是他一贯的风格,只是想到当下已经迫在眉睫的天劫之期,天印界守必须有大师兄这样的主心骨主事才行。
或许是他身上的担子太过沉重了吧。天默只能这样宽慰自己。
只是天默还要想好,该编个什么理由去请天恩替项北疗伤。项北这次显然是灵魂受创,以天恩的机警,不可能不会怀疑到天颂动用了曲径方舟。而师父离开前曾经交代,曲径方舟,蕴藏着通天之力,是天印界守的不传之密,万万不可让外人知晓,更不允许私自启动。
唉,几位师兄弟其实都能看出二师兄天恩与大师兄天颂心有罅隙,希望看在共御天劫的份上,两位修为最高的天印守界人能同仇敌忾吧。
等项北醒来时,已经是三日后的正午了。他认出自己是又躺到了天恩给他医病的那个房间里。身旁依旧有小白狼守着,只是这白狼似乎也经历了许多故事,一身疲惫的昏睡不醒,身上还隐约带着伤。
对项北来说,曲径方舟里曾经经历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场噩梦。
醒来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天颂认错。
“师,师父。”项北总觉得这师父二字很难喊出口,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为自己的固执而内疚。
天颂却仿佛并不介意,“师徒之礼我想就无需再和你废话了,既然你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从今天开始,就要跟着师父还有李重光一起踏入灵修之途了。对了,李重光他比你先入我门下,而且他的灵修已经进入悟道之境,以后他就是你的师兄了。”
“是,徒弟谨遵师命。”项北难得在另一个人面前表现出恭从之意,老老实实的再拜大礼。
“今晚你来找我,我先帮你识灵。”天颂言简意赅。
“什么?又是晚上?”项北有意表现出惊讶之意,其实是想,刚好可以借机提出自己的话题。
天颂一眼识破项北的心思,故意不接他的话茬,继续闭目打座,项北几次想要发问,奈何不敢在天颂面前流露出丝毫不敬,生怕再惹怒这个老头,彻底断了营救苏苏的可能。
于是项北去找了天默。灵考结束后,月莱已经拜了天默为师,项北进门的时候,看到天默正在月莱面前的沙盘上,用手指拼命的划着一个八卦的阴阳图案。
“天默前辈?”项北打了个招呼。
月莱倒是首先迎了上来,“项北哥哥,听说你已经拜了天颂师伯为师,恭喜你呀,以后那个呆子是你师兄,你是我二师兄,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月莱说的呆子,自然指的是剑圣传人李重光。
天默却招呼月莱,“徒弟啊,项北身上有伤,你去厨房搞碗姜汤来给他驱驱寒气。”
月莱和天默师徒相称后,对天默也是恭敬有加,老老实实的去厨房做姜汤去了。项北看着面前油腻的盲眼老道,虽然还穿着一件百衲衣似的破旧长袍,但显然比来时路上干净了许多。
他感激这盲眼老头念及一路相伴时的情谊,支走月莱方便他请教心中的困惑。
“天默师叔,曲径方舟里看到的可是幻象?”
天默从项北的语气中听出了急促不安,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项北想了想,那山崩地裂的一幕又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禁不住后背发凉,“天劫,我看到了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