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放下身段去接近他的晚辈罢了。凌冬至从庄爷爷跟庄洲相处的细节里能感觉到了他那种刻意掩饰的小心翼翼的态度。意识到庄爷爷并不是对这个孙子的看法完全不在乎,凌冬至就放心了。
庄洲捏捏他的脖子,“那天干嘛那么气我?”
凌冬至躲了一下没躲开,缩着脖子哼了一声,“你爷爷欺负我,我又不能欺负回去,只能跟他孙子撒撒气呗。”
庄洲莞尔,“那个建议是青树提的吧?你真没动摇过?”
“这里,用力捏捏。”凌冬至拍了拍自己的颈部,“你也别埋怨青树。他只是有这样一个想法。无论我同意不同意,他都不会有意见的。”
庄洲还是觉得不爽。有一种被人密谋着要挖墙脚的感觉。好吧,这大概跟凌冬至对上艾米丽的感觉差不多。
“我觉得我哥有一点儿像《天龙八部》里的慕容复,脑子里有种根深蒂固的念头,想要光复过去的好时光。”凌冬至叹了口气,“不过好歹慕容复还有一帮子属下呢,他什么都没有,除了一根固执的傻筋,唉。”
庄洲淡淡说道:“不一样。慕容复想要光复的东西是很虚无的,青树想要恢复的东西却非常实在:族人、亲情、记忆中固有的生活模式。”而这些东西在凌冬至的脑子里是没有一丁点儿印象的,所以他才会觉得青树的想法像慕容复。
凌冬至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拍拍庄洲的手叹了口气,“你别怪他。”
一点儿不怪也是不可能的。但是眼下气氛正好,庄洲自然不会把话题扯到很煞风景的方向上去。再说青树只是出差,能呆在滨海市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他是不是快走了?”
凌冬至想了想,“好像说这周之内。”
庄洲决定大度一把,“走之前咱们给他践行吧。”
凌冬至笑着点头,“好。”
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快。凌冬至这边刚刚把践行的日期定在了周末,转天一早青树就给他打电话说已经订好了机票,当天就要赶回去了。
“怎么这么急?”凌冬至十分意外,“是出了什么事吗?”
青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青豆给我打电话,说她找到两个人,有可能是咱们一族的。因为没有正面接触过,她也不能十分肯定,想让我早点儿回去,跟她一起设法证实一下。”
凌冬至差点儿脱口说出他也跟着过去的话。转念想起自己还带着几个要参加高考学生,六月之前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开的。
“青豆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那个地方距离青石镇不远,但是地理位置很偏,叫平安集。我和青豆也没去过,青豆是听她的朋友说的。那两个朋友跟着单位出门野游,在那个地方投宿。回来说平安集上有家医馆特别出名,附近山洼里的牛啊猪啊有毛病都送到这里给医治。说医馆里的两个大夫特别神奇,就像能听懂动物们说话似的。”
凌冬至心头一跳。
“青豆当时也是挺激动,跟他们打听那两个大夫长什么样,她朋友说两个大夫都很年轻,长得特别好看。”青树说到这里,声音里不自觉的透出了笑音,“小鱼,你没发现咱们一族的人都长得不错吗?”
凌冬至望天翻了个白眼,“别跟我提咱们一族,我就只见过你。”而且他们俩还是堂兄弟,长得像本来就是很正常的。
青树笑了起来,“我是说真的。咱们一族的人都长得很好。小时候在族里的事我还记得一些,村里的大叔大妈,甚至咱们的村长爷爷都长得很英俊呢。”
再英俊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窝在深山老林里什么人也不敢见,一天到晚的担心自己一族的秘密会不会泄露,引来什么麻烦。凌冬至在心里吐槽,同时又有种心酸的感觉。他们这一族过的到底是有多憋屈啊。
电话另一端的青树没有体会到凌冬至的心情,相反,时间过去这么久终于有了一点消息,他相当兴奋,“是两个男性。小鱼,你知道吗,咱们这一族的人,女性是没有那种与动物沟通的能力的。如果真是女孩子的话,还真是没有办法去证实了。幸亏是两个男性……”
凌冬至呆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离开山里的时候都多大了?”青树对他这个问题很是不以为然,“很多事我都记得了。我妈还有村子里那些阿姨、姐姐妹妹我都接触过啊,这些事情对咱们一族的人来说根本就是常识好不好。”
凌冬至的脑子有点儿混乱。青树所说的常识对于他来说却是从来也不知道的东西,山神一族的血脉里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呢?凌冬至有些理解青树对于青豆的重视了,原来是因为截止目前为止,青豆不仅仅是青树的小妹妹,是曾经与他共患难的族人,更是唯一一个被确定了身份的山神族女性。
凌冬至酸溜溜地想:原来青豆这么值钱啊。
不过紧接着他就想到了另外的问题,青树要跑来跑去地找人,仅靠他那点儿薪水,他的日子会过得很拮据。寻找族人毕竟不是青树一个人的事儿,凌冬至盘算着应该从那笔基金里拨出一部分钱来作为寻人的经费。这样一来,青树自己的生活就能比较有保障不说,找人的时候也不至于因为金钱方面的原因缩手缩脚。
这个事儿他还需要跟程安妮商量一下具体运作方面的事情。凌冬至想了想决定暂时不告诉青树。
“几点的飞机?”凌冬至问他,“我有课的话让庄洲过去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