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江乔跪在地上,失声痛哭:“阮老师,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她不停地磕着头,一声又一声,沉闷又压抑,“妈说莲子汤对孕妇有益,我才拿去给你喝的!对不起,对不起!我做了帮凶,害死了弟弟,对不起!”
乔龄脸色大变,双唇如纸毫无血色,看着丈夫眼中明明灭灭愠怒的火光,正要狡辩,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你好狠的心!那是无辜的小生命,你也下得了手!”江枫高声叫骂着,气得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着。
乔龄连着被人扇耳光,早已气昏了头,撕掉一直维持的端庄优雅的形象,跟泼妇似的骂了回去:“江枫,我怀乔乔的那一年,你说和那个哑巴离婚后就会娶我,让我过上好日子。这句话你说了十几年。我不狠心点,你要让我再等十几年吗?”
温弘见那对夫妻有大打出手的架势,叫了四个保安进来,把他们叉了出去。
阮清歌向江乔走过去,把她扶了起来,看着她出血的额头,缓了缓语气说:“江乔,妈一直待你如亲生女儿。你这样,她看了会走的不安心。其实她很早很早就知道你是江枫在外面的女儿。她觉得对你好点,江枫就会对我好点。真是……我们的傻妈妈啊。”
江乔抱着她,呜呜咽咽地哭了好一会儿,才失魂落魄地离开。
阮清歌回到灵台前,拿衣袖轻轻擦着阮蓉的遗照,动作极尽轻柔,“妈,对不起,让你看了一场闹剧。你放心,你不会再见到那对贱人了,因为他们死后会统统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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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的苏城正值寒冬,风阴冷冷地刮着,吹进脖子里,让人忍不住打颤。
山间笼罩着薄薄的雨雾。参天的松树散开挂着水珠的针叶,幽深阴冷,在黯淡的天光下愈显孤冷萧索。
通过一座苔色斑驳的石板桥,便到了阮修远刚刚修葺好的坟墓。旁边是一座新建的墓碑,上面刻着“亡母阮蓉之墓”六个字。
“妈,我把你带回来和外公团聚了。”阮清歌一手牵着儿子,一手牵着温锦言,微微笑道,“我不会再哭了。我会带着你给我的眼睛,好好地、幸福地活下去。”
风吹过松林,响起了飒飒的声音,似乎是在回应她。
……
离开苏城前,阮清歌带着他们来到了青湖镇的桃园。桃花还未绽放,腊梅花却到了盛开的时节。娇嫩的花朵不怕凛冽的北风,星星点点地散落在叶头。在料峭的寒意中,散发着清逸淡雅的幽香。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阮清歌捡起地上的一朵腊梅,念起了小时候阮修远教她的诗句。如今,经历了数不尽的痛楚和挫折后,她是真正明白了外公那时对她说的——“处寒风而不卑微,陷逆境却不屈服。”
“清歌,走了!”温锦言看了下腕表,催促道。
“妈妈,快点!”阮承光被包的跟球一样,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眼里全是笑意。
阮清歌回过头,看到她的男人和儿子在不远处向她招手。现实和那天的梦境来回穿插,虽然不圆满,但这就是人生。
“来了!”阮清歌迈出脚步,大步地、坚定地向她的幸福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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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导盲犬基地。
酥酥被训导员牵着离去,时不时地回过头,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昔日的主人,发出悲伤的低鸣声。
“请等一下。”阮清歌跑过去,抚摸着酥酥的背,恳求着训导员,“能让它再带着我走一段路吗?”
阮清歌熟练地为酥酥戴上导盲鞍,闭上眼睛,由它牵引着往前走去。
这三年,不管是烈日还是雨天,不管是平地还是山坡,不管是羊肠小路还是拥挤马路,酥酥总是能把她安全又准确地带到目的地。
这一段路程,不过短短的一百米。可是他们都心照不宣地走的很慢很慢,因为这或许就是他们最后一段共同走过的人生。
“酥酥,不是我不要你了,只是你有更大的使命。这个国家还有许许多多的盲人,需要你做他们的眼睛。将来有一天你退役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带回我的身边,给你养老。”阮清歌蹲下身来,将额头贴着酥酥的额头,哽咽道,“这三年,谢谢你!”
其时,太阳破云而出,洒下明媚的阳光,笼罩在身上,暖暖的。
阮清歌看着渐行渐远的酥酥和训导员,大声喊道:“酥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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