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三三便说:“妈,你不用担心这些,我看她是真心想找个出路。她一个小丫头,真就有什么坏心,她也没法子怎么着。都在我跟二姐眼皮子底下呢!”
就这样,姚红霞成了育苗场的工人。这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倒也伶俐,学育苗也用心,姚小改的话她也能认真听。
农历四月,姚小改带领着育苗场的姑娘们,挑选了暂养的头一批亲鳅,开始繁育今年的头一批泥鳅苗。
姚三三曾经说姚小改,会了不难,难了不会,这话还真叫她说中了。姚小改总觉着,育苗这东西,怪简单的嘛,挑选亲鳅,分出雌的雄的,我给你配好的药水,雌的注射多少药液,雄的注射多少药液,雌雄数量一比二,然后放置鱼巢,让它自由交.配,产卵、孵化、肥水、开口……
多简单啊!
“行啦行啦!二姐,你这一连串子说下来,我都头晕,我还跟着你干了一年了呢。你如今是这方面的行家,你不能要求旁人一下子就跟你一样熟练精通。”
“我就是慢慢来呀,我不是在手把手教你嘛!”
“哎,红香儿,你那针往哪儿扎呢!”说话的工夫,姚小改放下手里的网圈,叫住一个工人,“往上。要扎在泥鳅背鳍前边,你下针的地方,差点扎肚子了,那还不遭!”
“噢,小改姐,我知道了。”叫做红香的姑娘吐吐舌头,赶紧改正。
姚三三笑。就说二姐这性子,最适合做这样技术性的工作,认真,细心,一丝不苟。
慢慢地姚小改也适应了工人的节奏,不能急,慢慢来,这些小姑娘,可能无法跟她一样,但已经算是好的了。
为了养出野生泥鳅的品质,姚三三她们今年用来育苗的泥鳅,都是新收购的野生泥鳅,老百姓河沟池塘里逮来的。收购泥鳅的活儿,不用说又交给鲍金东了,如今有鲍金东,姚三三总觉着自己懒了很多,变得有些依赖了。
鲍金东拎着一个小桶走进育苗场,一眼便看到姚三三坐在水泥池子沿上,太阳晒得她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又偷懒呢!”
“没啊,二姐叫我在这看着点。”姚三三笑嘻嘻跳下来,问鲍金东:“金东哥,你拎的什么呀?”
鲍金东没回答,只是笑眯眯把手里的桶给她看。里头是十几条活泛的钢针鱼。
钢针鱼这东西,是北方一种野生的鱼类,比较正式的名字叫黄颡鱼,这种鱼没有鳞,长不大,顶多也就一大拃长,几两沉。钢针鱼喜欢生活在清澈的浅水,胸鳍背鳍上都长着“钢针”,尖利扎人。农村少年们戏水摸鱼,要是摸到这种鱼,一不留神就叫它扎破手,很疼的。
钢针鱼很稀少,不容易逮,然而这种鱼却绝对好吃!它肉质十分细嫩鲜美,鱼鳍上长刺,肉里却没有乱刺,红烧、酱烧、清蒸、油炸、炖汤……不论怎么吃,都是当地水产中的绝佳美味!
姚三三眼睛立刻就亮了。
“金东哥,你怎么逮的?太好了,今晚上炖汤吃。”
“你还真舍得吃啊?”鲍金东说,“馋丫,就知道吃!我可没打算给你吃。”
姚三三一听,脑子里飞速闪过一个念头。这东西,好吃稀少,它就贵啊!哪怕在当地街上,也不是能大量买到的,卖野杂鱼的摊子上遇巧了买个几条,基本都是钓来的,不好逮呗!
这东西生活在静水浅滩,在那些小河沟、小池塘里容易有,因为它贵,这两年甚至有人下药逮,用敌杀死,还有人背着个蓄电池电鱼,便越来越少了。
“对呀,不能吃!”姚三三轻快的语调说,“拿给二姐。要是咱也能育出苗来,能规模养殖,肯定能赚钱。”
“哎!算你还没馋得昏头。”鲍金东笑着调侃她。
“去你的!”
“我寻思啊,人家承包水库养鱼,都是承包深水的水面,放网箱。这东西却可以养在浅水区,大片的浅水区都闲着呢。咱要是把这东西养成了,往后咱自己做起泥鳅批发销售这块,带上它一起,也值当的。”
姚三三高兴地两手一拍:“正对。只要能育出苗来,这路子肯定行。我这阵子还在琢磨呢,你家爸妈,总这么指望几亩地,解决不了那重的负担,我本来打算给他们也养泥鳅,反正我有的是泥鳅苗。要是能育苗钢针鱼,正好给你家养。”
“你还是叫他们养泥鳅吧!”鲍金东摇摇头,“养泥鳅用不着什么高难的技术,如今咱也摸熟了。要是弄出来钢针鱼苗,我们来养吧。毕竟这个东西需要尝试着来,总需要些技术。”
“也好。”姚三三脑子里搜索着,“村西菜园边那两口大池塘,你想法子给它拿下来。那里头北村刘三去年放的白鲢,白鲢效益不行,你给他贴点钱,叫他转手给你。那两口鱼塘靠着菜园,水质肥,养泥鳅肯定合适。”
“行啊,我心里有数。”
两人一番商讨,便拎着水桶去找姚小改。谁知姚小改跟姚三三一样,一见这东西,脱口就说:
“钢针鱼啊!晚上红烧。”
钢针鱼当然不能给她吃,然而姚小改想吃啊,很想很想吃。听见姚三三说,这样活泛的钢针鱼,好容易弄来,留着想育苗的,姚小改无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