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充实起来,便不经常绣鞋垫了。
姚三三悄悄溜进屋,姚小改抬头冲着她一笑,那笑容里有着一种了然,姚三三不禁有些窘色。她在二姐床边坐下来,拿着二姐绣鞋垫的花线理着玩。她扫了一眼二姐绣的鞋垫,花样居然是蓝白相间的格子,很亮眼,却又很简洁,不带旁的色彩图案,估计是二姐给自己绣的。
“想不想绣一双?”
“不想。你绣好了我就拿来垫,反正咱俩鞋子差不多大。”姚三三说,她前一世也是擅长绣这东西的,现在她却觉着千针万线的,非常浪费时间,有这工夫,还不如做一些更有用的事情。
“你不绣一双送人?”姚小改笑着问。
“我送谁呀!”姚三三说,却不免不好意思了。
“我说你们呀,既然这样黏糊,不如就订亲吧。”
“急什么。”姚三三有些窘地默认了,“不急。二姐你不是也还没订亲呢吗!”
“你不能跟我比。”姚小改说,“我自己没本事不长进,终究还要挨人欺负,我现在暂时不想找对象。”
“二姐,陆竞波哪会子走的?”
姚三三忽然提起陆竞波,姚小改就沉默了一下,才说:“吃了晚饭就走了呗。”
“他……人挺好的哈。”
“是挺好。”姚小改淡淡地说,“那又怎么样!”
二姐这样剔透聪明的人,陆竞波对她有意思,她果然一直都知道的。只是,她却不像回应。姚三三暗自琢磨,二姐到底是逃避,还是另有打算?
看陆竞波那个温吞性子,碰上冷情的二姐,这两人哪辈子才能有进展呀!
然而姚三三很快发现了新的蛛丝马迹——隔了两天,陆竞波又来了,还是说路过顺便来看看。可是可是,他脖子上那玩意儿是什么?
姚三三要是没看错的话,那条白色毛线的围巾,是二姐亲手织的,二姐织了她自己围的。
幸好是十分普通的针法样式,陆竞波一个大男人围着,也不会显得别扭,趁着他灰色的呢子外套,倒也搭配。
姚三三盯着那条围巾看,姚小改也盯着那条围巾看,并且姚小改心里呕的要死——
那天晚上陆竞波吃了饭要走,天冷刮风,张洪菊便去给陆竞波找了件黄大衣挡风,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张洪菊顺手把姚小改的围巾拿去给陆竞波暂时围着了。
姚三三跟小四,围巾都是鲜艳些的,起码不是男人适合的颜色。只有姚小改一向喜欢冷色和简单的白色。姚小改宁愿相信,张洪菊是无意顺手,她总不能拿小四那些粉粉嫩嫩的围巾给陆竞波用是吧?
然而,陆竞波这趟来把黄大衣还了,却似乎忘了归还那条白围巾,自己围着还蛮坦然的。姚小改看着他脖子上的白围巾,总感觉十分别扭。
她是不是该想法子开口要回来?唉!
陆竞波来了之后,没多会功夫,杨北京恰好也带着姚小疼来了。见着陆竞波,杨北京似乎很高兴,而姚小疼不免也盯着陆竞波脖子上的围巾看,甚至还别有深意地瞄了姚小改一眼。
姚小改心里那个呕呀!
重视的大女婿来了,再加上陆竞波来了,姚连发便张罗着叫人弄菜喝几盅。杨北京便被推选出来,去掌勺炒菜了。
回锅肉还没回到锅里去,鲍金东又来了。
这家伙手里拎着一只肥大的野兔子,一路上招摇过市,大大方方就进了姚家的大门。一见陆竞波站在院里说话,鲍金东咧嘴一笑,招呼了一声:“哎,你也来啦?”
陆竞波那天见了鲍金东一回,印象还蛮深刻的,当时他直截了当把姚三三拉走了。陆竞波心里有几分数,便笑着跟他点点头。
“叔,看这野兔子肥不?”鲍金东举着手里的野兔,笑眯眯地跟姚连发打招呼,“三三说想吃,我下了好几个套子才逮住它。”
姚三三总觉着鲍金东每次到姚家来,都跟旁人不一样,脸皮厚,自来熟,有点霸气,有点痞气……反正就是,从不拿自己当外人。
不管怎样,鲍金东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就他这个架势,一般人见了还真不起念再给姚三三说媒牵线。
杨北京正在锅屋炒菜呢,姚小改跟着大姐夫打下手,鲍金东便拎着野兔子钻进了锅屋,跟杨北京探讨这野兔子怎么弄。
“红烧兔块吧。”杨北京笑着说,“你捉的野兔子,你去剥了,拿来我剁。”鲍金东拎着兔子出来,姚连发可能实在看不下去,便接过野兔子,自己去井台剥了。鲍金东也不跟着争,就站在院子里跟陆竞波随便聊了几句,又去看水泥池子里的泥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