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嘉天一屁股坐到摇椅里,拿起个苹果咔嚓一口咬下去:“嗯,挺甜。”瞧着弟弟没精打采的模样,随口问道:“喂,没事吧你。”
向嘉丞暗自一咬牙,说道:“我想跟妈妈说清楚和一诺的关系。”
向嘉天嘴里的苹果卡到嗓子眼里,咳嗽好一阵才喘上这口气,瞪圆了眼睛盯住向嘉丞:“你发高烧啊你。”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觉得应该让妈妈知道真相。”
“屁真相!”向嘉天怒了,把苹果?在桌子上,站起身来来回回走几步,站住了严肃地说,“我可警告你啊,不许胡说八道。妈妈心情刚好点,要是被你刺激着了弄出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那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过下去。”向嘉丞恳切而又坚定,“我仔细想过了,妈妈一向通情达理,她会明白的。”
“明白个鸟!”向嘉天气呼呼地低声嚷嚷,“她这辈子过得已经够遭罪了,你还要给她心里添堵吗?”
“哥,我早晚得跟妈妈说,我不可能结婚,永远也不可能,我和一诺一定要在一起。我知道这样做对不起妈,但我没办法,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向嘉丞语气伤感,但却毫不妥协。
“所以我说你死脑瓜骨。”向嘉天指着弟弟的鼻子,“你就找个女的结婚,哄妈妈开心,大不了以后再离呗。袁一诺他一个大老爷们,还能因为这事吃醋吗?”
向嘉丞也生气了,斥道:“哥你能不能不这么自私?”
“我自私?”向嘉天气极反笑,“我自私还是你自私?你为了让自己跟袁一诺那小子双宿双飞过好日子,就不管不顾地要出柜。你有没有想过妈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找谁哭去?后悔都晚了!”
向嘉丞脸色发白,眸色黑得发亮:“这是两码事。哥,一诺为了我,提前转业又率先出柜,我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我在一起……”
“怎么地。”向嘉天冷笑,“他还想要个名分哪?用登记领个证儿不?用大摆筵席请亲戚们喝喜酒不?我就怕人家有脸来看热闹,你们没脸走上台!”
“哥!”向嘉丞怒不可遏,拳头捏得死紧,几乎要冲上去狠狠揍向嘉天一拳。
向嘉天兀自不知死活地挑衅:“这件事没门!我今天话撂在这里,你要是敢出柜,不用妈出面,我先把你腿打折,让你爬着滚……”他伸手往门口一指,“出去”这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瞧见门边那个熟悉的身影,当下吓得目瞪口呆,好半晌细声细气地唤道:“妈――”
向嘉丞惊得慌了神,大步奔过去,却在母亲难以置信而又哀伤莫名的目光注视下停住了,小心翼翼地道:“妈……”
向母嘴唇哆嗦着,她全身都在哆嗦着,像一只寒夜里无助的苍老的孤雁,她问:“你跟袁一诺在一起?”
此时此刻,向嘉丞也只能点头。
“你,你是个同性恋?”
向嘉丞点头。
向母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42、安慰
向母这一昏倒不要紧,把两个儿子唬得三魂没了七魄,向嘉天急得跳跳脚,差点去打120。还是向嘉丞沉稳一些,尽管也惊骇不小,但他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倒还能把持得住。定定心神,没敢随便搬动母亲,给她掐人中,解开领口的纽扣。向嘉天在一旁撩起衣襟来扇风。
过了好一会,向母才悠悠转醒。兄弟二人齐齐松口气,道:“妈。”
向母清醒过来,只觉得浑身乏力,仿佛大病一场,望着向嘉丞哆嗦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泪水滚滚而落。
“妈你别这样……”向嘉丞哽咽着,“妈,对不起,妈。”
“哎呀废什么话呀。”向嘉天一跺脚,“快点把妈扶床上去。”
两个儿子一左一右架着向母,拖拖拉拉弄到床边,扶着躺好。向嘉天坐到母亲身边,抚着她的胸口给她顺气:“妈你别上火,有啥事咱慢慢说,总有解决的办法嘛。”
向母睁着泪眼,不去看两个儿子,向嘉天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见。回想自己这大半辈子坎坷艰难,从小家里穷,没饭吃;少年时遇上文革,书都不能读;然后上山下乡,苦熬好几天,历尽辛劳才考上大学。本来一路顺遂,哪成想到老了还要承受丈夫伏法毙命的巨大伤痛。如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么个优秀的儿子身上,偏偏他又是个……思前想后万念俱灰,向母恨不能立刻就死了,免得再受无穷无尽的苦楚。向母秉性好强,纵使心如刀绞,也只是咬着唇,无声地流泪,一声不吭。
这样要比痛骂一顿痛打一顿更让向嘉丞撕心裂肺,他跪在母亲床边,握着她的手:“妈我对不起你……是我不好……”他心思烦乱,翻来覆去也只能说出这两句话来。
向嘉天最会见缝溜边,一叠声地安慰:“妈你用不着着急上火,其实吧,同性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我周围好多人都这样,他们也过得好好的。妈你不知道,现在社会开放着呢,对这种事没多大歧视了。你也别老思想守旧……”
向母气得肝颤,指着门口怒道:“出去!”
“啊?”向嘉天说,跟弟弟对视一眼。
向母提高声音怒喝:“都给我滚出去!”用力捶床,“滚滚,都滚出去!”
“妈你别激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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