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啊。”
“陛下当年和令主好的时候才多大?十几岁的年纪,未必就定了性。况且又一别四年,这四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一无所知,或许……或许令主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令主了,未必还能像当年那般,义无反顾的爱着陛下。”
“男人之间,又说什么爱不爱的!况且两位主子都是何等身份,说爱情倒是可笑了。你以为我是畏惧韩大人,才把陛下卖给了他?我承认,韩大人的确很可怕,比起陛下,我也更加畏惧他。以韩大人如今的地位,就算要挥师南下,让中原血流成河,也不是办不到的事情。我苏溪虽然是个太监,也是知道生民百姓,家国大计的。”
“那……那也不能拿陛下去和亲啊。”论口舌,天权到底说不过苏溪,虽然知道他说的是歪理,却也找不出辩驳的话。
“我拿陛下去和亲!谁见过这样的和亲?你且说说,韩大人和陛下在一起,姿态还不够低?真是陛下说东,他不敢往西,陛下要打狗,他不敢撵鸡。我看着,就算陛下现在要贵霜帝国对着大楚称臣,韩大人也能把国印双手奉上。你说说,你说说,这样的韩大人,论人品,论地位,论长相,论神情,那点配不上咱们陛下?我看这才是天作之合!”这口气,完全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哎,我和你扯不清楚。反正我就是感觉不对。说实话,韩大人如今眼睛太深,我看不透他,咱们陛下……总觉得不太放心,只怕跟着他会吃亏。”
“你能看透什么?你能看透的话你就是崔大人,陈大人了,至于连个黑骑军小队长都当不上吗?”
“真是无理取闹!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再说,要不是为你,我早就……”
不知那头苏溪做了什么,天权又急又快的话语突然停住,然后他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对陛下最是忠心,又是立志要有一番作为的人,和我这刑余之人不同,心里只怕过不去那个坎儿,倒也不必担忧,到时候就说是我骗你做的。”
听到这里,楚昭真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原本内心对这些自作主张的下属不是没有芥蒂的,此时却又觉无奈。这两人对于楚昭,倒也不完全是下属对主子的关心,还有多次生死与共积累出来的情谊,所以才敢自作主张。
作为皇帝,这样逾越的部下当然应该都杀掉,可是若真杀掉,作为楚昭,未免有些舍不得。
寒风呼啸中夹杂着清脆的鸽哨声,是夜晚放出去练飞的信鸽回笼了。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这群年轻的鸽子里,混出来一只胖嘟嘟灰仆仆的老货。
楚昭没有再听下去,他提着手里的灯笼,在塞北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静静走向了鸽舍。
他想起楚家天子的自称——寡人,忍不住淡漠地微笑起来。
一语成谶。
当皇帝,便注定是孤家寡人。
不论初心如何,不论这些年的情谊,并不是绝对忠于自己一人的部下,到底是不能重用的。暗门……好在他之前就已经将暗门一部分势力转移到了陈参手里。
陈参在楚昭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在楚昭心目中,崔景深擅长的是安抚百姓,朝斗党争,方子安则善于后勤组织,保护粮道。若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够指挥大军抵挡住韩起,只能是王若谷和陈参一正一奇的组合。论起堂堂正正两军对垒,冷兵器时代,步兵面对骑兵,天然不占优势。至于红衣大炮等武器,楚昭对墨门忠诚度的信任值已经大打折扣,并不将希望完全寄托于此。这时候,大楚军队需要的正是陈参这样善于阴谋诡划的奇才。
与此同时,陈参又是朝中唯一能够和崔景深相抗衡的人,也是最合适的托孤人选。楚昭不是担心崔景深会谋权篡位,而是担心权力蒙蔽他的眼睛,让他再也无法为这个国家指明前进的道路。
况且陈参这个人还有那么多可爱的小缺点,尤其是性格,因为智力拔群,内心深处充满天马行空般的智慧,所以难免不善人际交往,和朝中的重臣都不亲厚。既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每日不过闭门读书而已,俨然成了朝中的隐士。甚至有一次楚昭问起身边的黄门郎,居然不知道陈参住在哪里。再加上这个人没有可恶的世家背景,而外戚的身份又让他很难成为寒门领袖。这样的臣子多么让人主放心。
楚昭想起自己在启程前,曾经找来自己的智囊团一一谈话。
楚昭找这些人谈话的顺序也是有讲究的。方子安放在最前面,不是因为楚昭最信任他,而是楚昭对他已经起了疑心。
在御驾亲征的最后一天晚上,楚昭亲自登门拜访陈参,开门见山:请问怎么才能彻底平息鞑靼人的祸患?
陈参寒门出身,和楚昭也没有什么总角之交,竹马之情,且又是身份敏感的外戚,还摊上个智商不足以支撑野心的妹妹,所以在朝中格外谨慎,明哲保身。就算起初吃味于楚昭对崔景深的信任和放权,但也只是暗地嘀咕两句罢了。此时见这几年似乎颇为疏离自己的主公亲自登门,陈参心里不是不高兴的,然而高兴之余却也有几分忧伤和了悟。
自家妹妹做的事,陈参这般聪明,自然有所耳闻,知道如今哪怕是为了侄儿,也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因此,面对楚昭的问题,陈参淡定地回了八个字:示敌以弱,转暗为明。美人离间,兵不血刃。
只听这八个字,楚昭便明白,此行的目的已经全部达到。
此行目的有二:一,希望陈参能够大义灭亲;二,希望陈参站队之后再给出一些具体的建议。虽然还不太明白陈参这天马行空的锦囊妙计究竟该如何执行,但是楚昭已经放下了一半的心。
到这一刻,楚昭才下定决心要御驾亲征。之前种种,不过是虚张声势、故弄玄虚的烟雾弹罢了。
当下楚昭便问陈参具体对策。面对倾心侍奉的主公时,陈参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当下便轻摇羽扇,不紧不慢地把这个宏大的计谋讲了出来。
前四个字针对都城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