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只出了一次门。他不想去学校,也不想见任何人,长时间憋在自己屋里,有时候发呆,有时候看看书,一点饭都吃不下去。
晚上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觉得哪都特别硬,咯的自己全身骨头发酸。实在睡不着,半夜里从床上起来,好一阵的头晕眼花,脚下发虚就像踩在棉花上似的。
他难受的翻天覆地,抱着许经泽的枕头,把窗子打开,还是觉得透不过气来,最后在地板上坐到大天亮。
这样下去不行,他自己什么都清楚。
他非常疲倦非常累。
他总觉得身边安静的可怕。
他脑子里空的厉害,觉得自己就根一截枯木桩子似的,木头芯里都被蛀空了。
他觉得自己任何做法都是没意义的。积极也好,消极也罢,没意义。
家出走什么的,没人拦着他,可是天下之大,有些东西是走不出去的。无论走到哪,无论怎么个活法,都还是他一个人。
分享、依靠这些高层次的精神活动就不说了,他真是连个说句话的人都没有。
最近都是五好男人许天漠先生做饭,弄的他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许天漠出门之后,他木呆呆在饭桌前坐到了后半夜,然后去厨房把垃圾桶拎来,连饭带碗通通扫进去。
房间里静的吓人,陈烬举起手半握成拳,扣在耳边当做电话听筒,模仿给许经泽打电话的样子。这是他小时候发明的,自己跟自己玩的游戏,极其幼稚极其闷骚。他孤孤单单一个人,自言自语,自问自答。
“喂,哥你在哪?”
“在家。”
“哥,我想你了。”
“我知道。”
“哥,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个面?”
“……我们啊,还是别见了。”
“哥。”不知道怎么搞的,几句话的功夫,陈烬突然有点悲从中来,声音哽咽着特别涩:“你是不是恨我妈,也恨我了?”
“……”
“哥,是不是我根本就不应该生下来?”
“……是。”
其实,我也恨我自己。房间里日光灯投下来冰冰冷冷的光,原来笑起来下巴尖尖唇角微弯的陈小烬同学单薄好像一片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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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病倒入院第五天,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医生说还需要住院观察至少三周,等病情稳定下来,然后才能谈慢慢恢复的问题。
可是,还能恢复吗?还能恢复多少这谁心里都没底。
老太太周岁七十三,这回在鬼门关前转了一遭,命是保住了,可是以后的日子就剩下遭罪这一条道了。
脑溢血的后遗症里最常见的就是偏瘫,老太太现在连自己侧个身都困难,四肢里只有左侧左臂能动,而且也不太灵活。话是能说,但是吐字特别废劲,一句话几个词根本连贯不起来,只能表达点简单意思,好再老太太脑子还不算太糊涂。
一天只有四十分钟的探视时间,许妈妈趴在床沿上,足足哭了半个小时,连个插嘴说句话的机会都没给别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