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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小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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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邀请了很多用户进行体验、修改了几十次模型后,笔的外形终于确定了下来。这将是在未来一段时间里成为羊角文具标志的经典款造型。

    同步进行的还有一些根据《春宴群山图》衍生出来的视觉设计,用于手账本、胶带等的制作。

    加班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最近段从晰和虞挽忙于工作,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

    晚上从羊角文具总部出来,段从晰提议去他家做饭。

    正好虞挽也想换换口味。最近这段时间一日三餐都是在外面吃的,她都吃腻了,很怀念赵阿姨做的菜。

    两人一起去了菜场。

    这个点临近菜场关门,来买菜的都是刚刚下班的人,急匆匆的。

    不管是蔬菜摊还是肉类摊的摊主都在整理摊子准备关门,有人来就顺便做个生意,还跟客人聊聊天。段从晰牵着虞挽的手走在里面,觉得这忙碌又充满人情味场景很温馨。

    虞挽的目光扫过蔬菜摊,问:“你想吃什么?你知道的,我的厨艺跟赵阿姨不能比。”

    “都可以。”段从晰无所谓地说。

    虞挽一脸“信你才有鬼”,幽幽地提醒道:“我记得你不吃的东西有很多,比如鸭肉、芹菜、青椒之类的,还有好多,我都记不清。别到时候做好了你又不吃,或者挑三拣四的。”

    段从晰想起第一次和她去逛超市的情景,尴尬地挑了挑眉,说:“那吃个虾吧。”

    两人去到水产摊,正好还剩最后一点虾。

    老板娘一边捞虾,一边跟他们聊天。

    “你们是刚下班吗?”

    虞挽回答说:“是的。”

    “现在的年轻人会做饭的不多了。小夫妻还是自己做饭比较好,外卖又贵又不干净。”

    虞挽脸一红,想解释。

    段从晰捏了捏她的手,认下了他们是“小夫妻”,笑着说:“姐姐说得对。”

    虞挽看了他一眼。

    他的嘴什么时候这么甜了?

    一声“姐姐”把老板娘叫得心花怒放。她掂了掂网,让水漏下去,然后把虾装进袋子里放到秤上,爽气地说:“最后这点虾都给你们了,一斤三两,就算一斤吧。”

    收了钱后,老板娘不忘叮嘱他们以后常来,段从晰答应了。

    “常来?”虞挽怀疑地问,“你能常来吗?”

    他因为老板娘的话心情很好,嘴角一直勾着,回答说:“可以让赵阿姨来,反正离得不远。”

    他一只手提着菜,一只手牵着虞挽。虞挽在他身边被衬得很娇小,两人看上去很般配,真的像一对下班逛菜场的夫妻。

    回去后,段从晰脱下外套跟着虞挽进了厨房,说是要给她帮忙。

    对比几个月前赵阿姨因为儿子结婚请假回家,自己在这儿做饭的情景,虞挽不禁在心里感叹,女朋友和员工的待遇果然是不一样的。

    段从晰从来没做过饭,但好在学设计的动手能力都比较强,打下手不难。虞挽的厨艺也就是“勉强能吃”的水平,所以也不嫌弃他。

    反正就是一个“初中生”带着个“小学生”做饭。

    今晚的菜单是水煮虾、酸辣土豆丝和番茄蛋汤。

    做饭的时候,虞挽想起王卓薇,说:“看得出来王卓薇很欣赏你。”她的语气里透着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酸意。

    “你想说什么?”段从晰转头看她,目光被她的脖子吸引。

    为了做饭方便,她用皮筋把头发扎成了个丸子头,非常随意。一些没有扎上去的碎发落在她后颈,丝丝缕缕像轻盈的烟雾。没有了头发的遮挡,只穿了件圆领毛衣的她,纤细的颈项完全显露了出来,白皙得像是打了层柔光。

    “她可能对你有意思。”

    “跟我有什么关系?”

    虞挽沉默了一下,觉得他说得很对。以他的性格,她是放心的,只是偶尔想到有人觊觎着自己的男朋友,心里会有点不舒服。

    最后切完番茄,段从晰洗了手,然后从后面拥住了虞挽,声音里带着笑意问:“吃醋了吗?”

    虞挽没有防备,身体前倾了一下。

    脖子上有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皮肤渐渐染上了粉红色。随后细细密密的吻落了下来,弄得她很痒。

    她缩着脖子躲他,否认说:“我没吃醋。”

    段从晰吻着她的后颈,在她耳边说:“要我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吗?”

    虞挽心里那一点点不舒服都化了他的温柔里。她被他困在料理台前动不了,只好声音柔柔地提醒他说:“我做饭呢。”

    段从晰看了一眼刚加进锅里准备烧汤的水,说:“还需要一会儿才能烧开。”

    随后,他扭过她的头,吻上了她的唇。

    一直亲到水要烧开了,他才放开她。

    吃完饭,段从晰主动承担洗碗的工作。

    虞挽怀疑地问:“你会洗碗?”

    段从晰挑了下眉毛,说:“洗碗有什么难的吗?智力正常的人应该没有不会洗碗的,最多是因为不熟练慢一点,只看愿不愿意洗。况且有洗碗机。”

    在他收拾的时候,虞挽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随便调了个频道,又拿出手机。

    听着厨房隐隐传来的声响,她抬头看过去。虽然被墙挡着看到不到厨房里的情景,她却觉得看到了他身上多出的烟火气。

    他一直给人很傲慢的感觉,傲慢到不沾烟火气。

    就像他说的,洗碗不难,只看愿不愿意。现在,他愿意为她沾上烟火气。

    虞挽手机也不看了,专注地听着厨房的声音。恍然间,她有一种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错觉,安稳宁静。

    段从晰洗完碗后来到虞挽身边坐下,虞挽主动钻进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脖子,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

    她这么主动黏自己,段从晰有些意外,也很受用。他抱着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以前可是存在我的PPT里的男人。”

    “现在是你的男人。”

    段从晰低头循着她的唇吻了上来。

    虞挽抬起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这个吻有点失控,好在段从晰及时停了下来。

    他揽着她,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呼吸就在她耳边,听得她脸红心跳

    她看了一眼时间说:“我要准备回去了。”

    她动了动,段从晰却不松开她。

    “今晚别回去了。”

    他低哑的声音像是有只手在虞挽的心上捏了一下。她僵在他的怀里。

    “我要回去的,回去还有点事。”她有些慌乱,随便找了个要回去的借口。

    “能有什么事?你又不是没在这里住过,那间客房一直是留给你的。正好明天可以一起去上班。”说到这里,段从晰顿了一下,“还是你不是这样想的?”

    他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凑近她耳边低声笑着说:“你要是对我有企图,也是可以的。”

    虞挽这才反应过来他在故意逗自己。

    到底谁对谁有企图啊!

    这些天很多时候都是段从晰早上去她家接她上班的,留下来第二天可以一起去羊角文具总部确实方便。就在她犹豫要不要住在这里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看到是梁顿的电话,段从晰冷冷地问:“这就是你回去的事?”

    当然不是。

    在入驻羊角文具之前,她就已经完成了“数字遗产”的界面设计,并且完成切图,一起打包发给了他。两人的交流并不频繁,而且都只围绕着“数字遗产”,他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不知道是不是App出了问题。

    虞挽安抚地亲了亲段从晰的嘴角,接通电话。

    “学长?”

    “出了点事。一个发邮件来咨询的用户可能想自杀。”

    “自杀?”虞挽坐直了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电话里,梁顿的语气很严肃:“不知道,联系不上人。不过我查到了她的IP地址,在H市。”

    “H市?那倒不远,要不要去看一看?”

    “我正有这个打算。”

    “我和你一起去!”作为管理员之一,虞挽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去。

    “那我去你家接你。”

    “学长,我现在不在家里。我把地址发给你吧。”

    “好,具体的情况我路上跟你说。”

    段从晰在旁边听了个大概。等虞挽挂了电话,他问:“你现在要跟他去H市?”

    虞挽点了点头。

    “真的是自杀?会不会是弄错了?”

    虞挽觉得梁顿不会拿这种事骗她。

    “万一是真的呢?”去看一下才放心,如果是弄错了最好,如果是真的,希望他们来得及去阻止。

    “我跟你一起去。”段从晰说。

    “你也去?”

    “我知道不能阻止你。但这么晚让女朋友跟别的男人一起去H市,我不放心。”

    十几分钟后,梁顿跟着导航开车来到梅鹤苑门口。

    今晚风很大,又冷,虞挽和段从晰就在门卫室里蹭空调,看到梁顿来才出去。

    出于礼貌,要有个人坐副驾驶座,段从晰当然不愿意让虞挽坐梁顿的副驾驶座了,只好牺牲他自己。

    看到段从晰打开副驾车门坐上来,梁顿问:“他也一起?”他问的是虞挽,即使段从晰就在副驾驶座上,他也不问。

    段从晰也不客气,直接亮出自己和虞挽的关系,说:“我不放心女朋友。”

    梁顿皱了皱眉,把车掉头开出梅鹤苑,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了那副金丝眼镜之下。

    接下来是一阵持续时间非常久的沉默,谁也不说话。虞挽坐在后面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尴尬得都快要窒息了。

    隔了一会儿,她打破沉默,问:“学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处理用户邮件的时候,看到有人发邮件咨询她买网课的账号,还有一些考研资料算不算是数字遗产,我就回复了她。”

    很多网课并不便宜,加起来算是价值比较高的数字遗产了。

    “你回复她,然后呢?”虞挽问。

    “她很快又回复了,说不知道可以把那些网课和资料给谁,言辞间像是在倾诉,很孤独。我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况且今年的考试还没到,又跟她通过邮件聊了一会儿,发现她可能真的有自杀的倾向,后来她就不回消息了。具体内容你可以登录邮箱看看。”

    “数字遗产”联系邮箱的账号和密码梁顿和虞挽都有。这几天虞挽天天加班没时间,邮箱就是梁顿在管理。

    虞挽登上邮箱,找到往来邮件后大致看了一遍。她处理过那么多邮件,发现这个用户确实不太对劲。

    “要不要先报警?”

    梁顿摇了摇头,说:“都只是我的猜测,报警不一定有用。好在我查到了她的IP地址,先去看看吧。”

    “你居然还会查IP地址。”段从晰凉凉的声音插了进来。

    梁顿用余光看了他一眼,语气里透着冷淡:“我是计算机专业的,对我不算难。”

    段从晰恍然地“哦”了一声:“程序员啊,听说容易秃头。”说着,他看了一眼梁顿的头发。

    “听说设计师更容易秃。”

    认识梁顿也好几年了,虞挽第一次见到他和人针锋相对。当然,这里面有她的一部分原因。而且让她没想到的是,他这样温和的人竟然能在嘴上不输段从晰,要知道大部分人在段从晰面前都是被怼得说不出话的。

    段从晰冷笑了一声:“误解。”

    梁顿不客气地说:“无知的偏见。”

    前排剑拔弩张,让虞挽插不上话。他们两人就差互相叫对方职业的黑称“程序猿”和“设计狗”了。

    总不能一路都这样。

    虞挽看了看车外,生硬地岔开话题说:“今晚的月亮……不错。”

    天上是一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月亮了。

    前排两个人没有再说话。

    段从晰回头看了看虞挽。

    虞挽给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和梁顿互怼了。

    梁顿打开音乐,放出来的正好是阿邱的歌。这首歌在他的主页上人气很高,正好虞挽最近也在听。

    “这首歌越听越有味道。”她感慨地说。

    梁顿:“是的。”

    段从晰对他们两人间存在的某种默契很不满。他没听过这首歌,也不知道这个音乐人。在他看来就是一首普通的歌。

    “这首歌怎么了?”他问。

    虞挽和他讲起了阿邱和他父母的故事。

    音乐里微微苦涩的声音正好适合夜晚。车已经开上高速,车窗外是不断向后移动的路灯,宛如划过夜空的流星。

    他们三人九点多从S市出发,开到H市已经十一点了。

    根据IP地址,他们找到了那名用户住的地方。

    梁顿按下门铃。

    开门的是个女生,门只开了一条缝隙。

    “你们……找谁?”这个女生看上去二十多岁,穿了件白色的毛衣,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一双圆圆的眼睛透过镜片打量着他们。

    大晚上三个陌生人找上门确实让人心生警惕。

    好在有虞挽在。她是个女生,怎么看都不像是怀人:“你好,我们是‘数字遗产’这款移动应用的管理员。”

    “什么遗产?”

    虞挽提醒说:“你今晚通过邮件向我们咨询过问题。”

    “邮件?没有啊。”女生一脸莫名。

    看她不像是说谎,虞挽回头看向梁顿。

    “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女生判断他们不像是坏人,稍微把门缝开大了一点,目光落在段从晰和梁顿身上。

    “那是什么应用啊,管理员长这么帅,我要去下一个。”她小声说。

    好看的男人总会让人想多看几眼。

    梁顿问:“你今天没有通过邮箱咨询考研的网课、资料算不算数字遗产吗?”

    “我确实在准备考研,但是没有咨询过什么数字遗产。马上要考试了,我这几天正在奋战呢,都没怎么上过网。”

    “你是一个人住吗?”

    女生点了点头。

    “确实不像是一个人。”梁顿做出判断。

    段从晰凉凉地说:“看来学计算机的也不是都很厉害。”

    梁顿没有说话。IP地址其实是不太可能弄错的。

    虞挽抱歉地对女生说:“看来是我们弄错了,这么晚打扰了。”

    女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准备关门,手倏地顿住。

    “等等!”她叫住他们,“数字遗产……这个应用我好像这两天听说过。”

    她努力想了想,又摇头说:“但想不起来是听谁说的了。”

    梁顿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今晚有没有人来你家?”

    女生点头,说:“有的。一个也考研的学姐来跟我一起复习,还借用了一下我的电脑。”

    段从晰收起脸上的漫不经心,表情变得认真了起来。

    “你认不认识这个邮箱?”梁顿打开邮箱,把手机递给女生看。

    女生“咦”了一声,说:“头像就是那个学姐的。你们要找的是她?那怎么找到我这里了?”

    虞挽回答说:“她通过邮件向我们咨询,言语间透露出可能有自杀的倾向,我们通过IP地址找到了这里。”

    女生惊讶地问:“自杀?不会吧?”

    “你能不能给她打个电话?”

    女生立即回房间拿手机,结果对方的手机关机了。

    “应该是睡了吧?”她自我安慰说。

    虞挽问:“你知道她住在哪里吗?不管是不是弄错,去看一眼才放心。”

    “我知道。我带你们去找她。”

    这个女生叫井珊,她的学姐叫金高雅。

    去找金高雅的路上,井珊和虞挽坐在后排,说起了金高雅的事情。两个人是在考研班认识的,发现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关系就慢慢好了起来。马上就要考试了,她们的压力都很大,尤其是金高雅,她之前已经考过几次了,但都没考上。

    井珊又回忆起今晚一起复习的情景,说:“学姐这两天的状态确实不太对,而且今晚一直心不在焉的,八点多就回去了,平时都要到九点。”

    找到金高雅家,井珊开始敲门。可连续敲了几分钟,都没有人来开门。

    “这个点学姐应该是在家的,就算是睡觉也应该能听到的。”井珊越说越担心,“她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报警吧。”段从晰提议说。

    梁顿的想法跟他一样,当机立断报了警。

    报警后,警察很快赶了过来。打开门进来后,他们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金高雅。她已经失去了意识,床头放着安眠药。

    救护车随后赶到,把她送到医院抢救。

    “还好发现得早,她没有生命危险。”

    听到医生这么说,大家松了一口气。

    垂在身侧的手被握住,虞挽看向段从晰,朝他露出个笑容。

    她很庆幸他们来了。

    梁顿被警方叫到旁边做了个简单的笔录,回来时目光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下,问:“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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