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中,他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一刻钟后,唐仁跳下轿车,眼前的破败码头和浑浊的海面让他一愣。
“船呢?”唐仁被呼啸的海风吹得睁不开眼。
“这不都是吗?”司机按下车窗,伸出手指向海面上起起浮浮的货船和渔船。
唐仁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些漆皮斑驳的破船,回头跟司机确认道:“我说的是送我回泰国的船,豪华游轮!”
“就那艘。”司机手一转,指向另一边。
唐仁跟着看过去,那倒是一艘大船,但除了大,那艘船却没比其他的好到哪儿去,反倒是甲板上光着膀子忙碌的水手一个个看着凶神恶煞的,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们会不会在大海上杀人越货。
“那是什么豪……”唐仁回头还要再问,司机已经开着车跑没了影。
唐仁拿出口袋里的信封撕个粉碎,破口大骂道:“野田昊你大爷的,这船还要船票吗?”
出了海,雨更大了,狂风下的海面扬起一个又一个巨浪,这艘货船仿佛不是在渡海,而是在翻山越岭。船里的人无一不感到头晕目眩。
安排给偷渡客的船舱靠近厕所,舱内弥漫着一股恶臭,更让人的胃里像外面的惊涛骇浪一样翻腾不已。
已经数不清吐了多少次的唐仁无力的瘫坐在船舱角落,身上盖着一张油布,怀里抱了一只铁皮桶,里面全是他吐出来的浊物。
唐仁半睁着眼,心里又把野田昊全家问候了一遍。在船头前方,一个巨浪打过来,船身剧烈地摇晃起来。
舱顶的电灯泡晃得更厉害了,摇摆不定的灯影让唐仁眼睛发花,他感觉胃里的东西再次涌上食道,窜到嘴边,他赶紧把脸埋进桶里。
船舱里其他几个可怜的偷渡客听着唐仁哇哇的呕吐声,又闻到桶里传出的酸腐气味,他们控制不住,也跟着吐了起来。
唐仁从桶里抬起脸,见身周的人都在呕吐,满地板的秽物快要流到他脚边,让他一阵恶心,止不住再次把脸凑到桶边。
就这样反反复复吐了不知道多少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虚弱的唐仁昏睡过去。
耳朵附近有指节敲击墙面的声响,杰克·贾惊醒过来。
“到站了,到站了啊!”那个面容敦厚的列车员大声喊道,“下车了,看着脚下啊!”
列车员说的是汉语,而且他的语调跟唐仁还有很大不同,杰克·贾听不太明白,他转头往车窗外看去,见外面是静止的站台,他这才反应过来是到站了。
不少乘客站起身往车门口走去,杰克·贾挤在人群中下了车。
来到月台上,他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深吸一口气,松嫩平原的早晨空气很清新,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杰克·贾看向头顶的站牌,对着“绥化”两个汉字点了点头。
“这片土地上,究竟藏有什么秘密呢?”他看向广阔渺远的平原,往前踏出一步。
无论藏着什么,我都会……“走到黄线以内去,你没看这儿有警示牌啊?请勿靠近,你靠近铁路多危险呐!”
杰克·贾还没来得及给自己鼓足劲儿,旁边已经响起一阵斥责声,一个严厉的女站台员把他从月台边拉回来。
泰国人听不懂站台员的话,但他知道脚下是一片尊重生命的土地,所以他赶紧陪着笑脸连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