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妘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床上,脑中还有些混沌,一双眼睛睁开了,却是直勾勾的看着头顶的桃色点珠帐子,许久才慢慢起得身来。
视线所及之处,房内窗棂处搁了酸枝木喜鹊登枝纹的屏风,之后又是一张红木雕花圆桌,桌上放了个霁蓝釉粉彩描金细口瓶,里头插了花,另还有把银丝绣线牡丹花样的团扇……
这不正是她的闺房么?季妘又是看了看自己,发髻早已放下,穿了身中衣,她略有些木然的摸了摸房内摆设,她不是应当去四皇子府赴宴了么?
昔珍手上端了碗米粥,随后是玉林,两人进来瞧着季妘就是这副呆呆的样子,便轻唤了声小姐。
季妘听见声音,慢慢转过头来。昔珍脸上的妆粉比素日上得厚些,尤其眼睛一圈,像是刚哭过,玉林脸色瞧着也有些憔悴。
“我怎么在这儿?”季妘半晌问道。
昔珍一五一十的将昨日发生的事说与了季妘,她后头从四皇子府的大厨房回来就没瞧见季妘和玉林两个,倒是季家有人来报信儿,说季妘心悸痛犯了,便先回了。
“季菡?”季妘挑了件新近做的裙衫,吩咐了昔珍替她更衣,嘴里喃喃道,她明明是敲晕了甄莺儿。
“小姐。”昔珍有些欲言又止,“昨日送您回来的那人……”
季妘一愣,想起晕过去之前隐隐绰绰瞧见的红色衣襟,她抿了抿唇,“没有人送我回来,是我自己身子不适,这才回了府,你们可明白?”
昔珍、玉林二人对视一眼,俱是应下。
现下季妘醒来恰是临近晌时,昨儿季妘身子不适,到得后来季阮氏才知晓,过来看了看,守了季妘好几个时辰才回自己院儿里歇下,而今日的晨昏定省,季老夫人自然是免了的。
与昔珍一同伺候好季妘穿齐整了衣衫,玉林又叫了小丫鬟端来清水,另拿了擦脸的丝帛、净口的青盐等一应洗漱用的物什。
其间,季妘抬手轻嗅了嗅,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香气,似梅似兰,淡而薄却经久不散,她皱了皱眉。
妆台上,昔珍早已打开了妆奁,各色金的、银的、玉的簪子陈列其中,俱是素日里季妘常常穿戴的几样,胭脂、眉黛、妆粉一应亦是拿了出来。
“且不忙。”季妘道,又是抬起衣袖仔细闻了闻,且叫了昔珍、玉林二人过来分辨。
“好像是股子梅花香呢!”昔珍有些犹疑,府上小姐们喜用熏香,但季妘已有近半年未曾用过了,又哪里来这香气呢?
季妘心头有些烦躁,叫了丫鬟们取水沐浴,又新换了衣衫,初时不闻那香,不久又是隐约散发了出来。
折腾了前后近一个时辰,季阮氏得了季妘醒来的信儿,这都派人过来问了,季妘便道罢了,叫了玉林为她上妆,自是紧着去给祖母、母亲请安去。
季阮氏和季妘来到季老夫人年丰院门口的时候,只听见里边是吵吵嚷嚷的,老远就传来了平姨娘的哭喊声,嘴里还指桑骂槐的骂着。
“老夫人哟!您可得为七小姐做主啊!再怎么她也是您的孙女啊!她素日里的德行,您还不知道么?今次受了这难,妾这心就好似刀子在刮,老爷还不知听了哪个疯人的话,恁的觉着是七小姐自己行为不检,也不瞧瞧那皇子府厢房原本可是九姑娘在里头的,九姑娘她……”
“够了!”季老夫人瞧着屋外是季阮氏带了季妘进来,手头捻佛珠的动作一顿,斥道。
平姨娘闻言住了口,却是跪坐在地上,直用手绢抹眼泪珠子,抽抽噎噎的,也不嫌在季妘这晚辈面前丢脸。
房内还有季三夫人在的,脸色铁青,看着平姨娘的眼神儿就好像要生吞了她。
“母亲!”“祖母!”
季阮氏带了季妘向老夫人行了一礼,老夫人面无表情的微微点头,算是受过了,二人自去旁边坐下。
“九丫头这也是在的。”老夫人看着赖在地上还不肯起来的平姨娘,心头有些不喜,“且让她也听听你有什么说的。”
季菡回来就被三老爷关了佛堂,生生要她每日两个时辰的跪着,自思己过。平姨娘心疼女儿,想朝三老爷求情,又拗不过三夫人这个正室在中间作怪,只好跑到了老夫人跟前儿哭诉。方才平姨娘话里头编排的可不只是三夫人,季妘也在其中,如今季阮氏母女来了,老夫人叫她说。
“老夫人,妾也豁出去了。”平姨娘挂着泪珠儿,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昨儿皇子府那事能怪七小姐么?九姑娘歇下的厢房,七小姐不过是好心去看望自己的九妹妹,作何后来遇见了世子爷?且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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