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城郊有一片梅林,寒冬凌冽花开之时,极美。尤其大雪纷飞的天儿,三两友人结伴而行,于雪中花下温酒赏梅,亦别有一番意趣。
此间梅林亦有其来路,原乃一雅士携妻于此独居,其妻极为爱梅。于是,雅士便沥尽心血植下各色梅树,与妻共赏。直至两人垂垂老矣,不忍心血尽丧,立碑刻字于前,望后世之人珍之惜之。
如往年一般,踏雪赏梅这等雅事自然不可或缺。季时沐与阮荣玄携了家中姐妹,往城郊梅林而去,只今岁倒是多了甄氏兄妹二人,这亲季老夫人到底是认下了。
季、阮两家的马车并列而行,前边是季时沐、阮荣玄和甄远邺三人,俱是骑了高头大马,倒真不拘这风雪茫茫。而后,则是随行的侍卫们。
阮家马车之内只坐了阮岫竹主仆,季妘便留了何月莹和甄莺儿一起,自去阮家马车之上陪了阮岫竹一道。
出得城门不远,且行一会子便到得了梅林边,那里正正儿立了一块石碑,只是冬雪茫茫,早已将其掩埋。
因着来往赏梅作乐的文人雅士、公子小姐多矣,有一富绅便出了银钱在梅林之中砌了三座凉亭,此举方便了众人,倒是让此富绅赚得了一个好名头。
季妘一行人来的时辰尚早,三处亭中皆是无人,便随意选了一处,由着跟来的丫鬟们拿出带来的一应物什,开始于亭内收拾打点,无非是于内里石凳铺上锦垫、燃起炭火温酒、再用碗碟呈上吃食等等。若是待会子风雪大了,则还要于四周掩上一层半透明且可略略遮挡风雪的鲛绡纱帷幕。
阮岫竹如今才十岁的年纪,正是天真娇憨的时候。
甄莺儿初见便上前拉了阮岫竹的手,还捏了捏她的脸,定安城中贵人说话都与旁处不同,甄莺儿也试着慢慢学了那腔调,道,“妹妹生得可真是玉雪可爱。”
阮岫竹性子本就羞涩腼腆,再者,京中贵女行为举止之间亦是从未有过如此大胆的,甄莺儿如此,叫她忍不住红了脸,忙躲到季妘身后。
甄莺儿见着季妘挡住了阮岫竹,又是记起季妘那日浑说她有疾的事儿,但如今已然知晓其身份,愤愤不平之余倒也不好明面儿上做些什么,只现在的眼神里分明透露着厌恶。
“莺儿妹妹。”甄莺儿年纪比何月莹略小,但行止实在出格,何月莹不敢上前拉她,但唤得倒是亲热,“这方瞧着风雪甚微,正是踏雪赏梅的时候,不若咱们去远处瞧瞧,一会子回得亭中,也恰是时候。”
说到最后,何月莹征询似的看了看众人。
“如此也好。”阮荣玄点头,瞧着丫鬟们还得忙活一会子,又是看了眼甄远邺,他已然知晓此为何人,“不知远邺兄以为如何?”
甄远邺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倒是甄莺儿似笑非笑的瞧了眼季妘,心生一计,“这么大一片梅林,扎堆看多没意思啊!不如,咱们分开,各自寻了好去处,不是更好?”
甄莺儿话是白了点,但所言不错。
只是此行本就季阮两家少爷作一起出来耍玩,另还要顾及女儿家的安危,若是分开怕也是自带了家中姐妹,无甚意思。最后几番思虑,竟还是觉得一道才好。
未能达成所愿,甄莺儿心中懊恼,只觉这世家子弟也恁的婆妈了些。
梅有三美,即曲、斜、疏三项,直则无姿,正则无景,密则无韵。各府宅邸俱是种梅,但由了花匠心意拿捏,到底失了那股子天然傲骨。
一行人披了斗篷、披风一应,女子手中各执了一柄十二骨绸伞,少爷们倒是不怕这些微风雪。
一路行去,雪中红梅,冷香花影,处处是景,当真是美不胜收。
“不走了,不走了。”这才没多久,甄莺儿突然蹙了眉,耍性子般的说道,见众人驻足瞧她,又好似体贴谅解道,“想来你们亦是意犹未尽,我却是走的累了,不若我先回亭子里歇着等你们回来罢。”
甄莺儿如此,甄远邺自然上得前来,亲自送了甄莺儿往来路而去。
待估摸着两方离得渐远之时,甄莺儿脸上这才显得有些不耐,“现在你满意了!你我就此分开,各走各的,互不相干。”
看着那女子脸上的嫌恶,甄远邺无动于衷,他嘱咐了甄莺儿今日得此独行之机,自有要事需行。只走之前怕甄莺儿做下什么蠢事影响了他,这才似是无意的提醒了一句,“阮三武功之于你,高出多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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