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想林霄确实胆子大,一个人敢半夜上四楼去打扫包间,经常走黑漆漆的伍家关夜路也没怕过……她又不太确定林霄是不是吹牛了。
“那好么,正好明天老板也打算再去一次梁哥家里,那我们两个就一点左右去老板家汇合,坐老板的车去梁家。”顾白爽快地道,“到时候我们两个就充当帮忙拿东西的,你要是没把握,去了地方也先别乱说话,不然梁哥家里人要是怀疑你,就不会信你家老太了。”
林霄又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感动:“……好!”
顾白确实对她不错,就是没法跟顾白证明她奶不是招摇撞骗的媒拉婆,是真的有点没蛋也疼。
次日,周末。
林霄在家里吃过中午饭,跟她奶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家,搭乘公交车去台球室老板家里。
万花筒台球室的老板住在北门,姓陈,叫陈刚,是林霄的初中同学陈敏的远房堂哥,三十多岁年纪,人长得黑胖黑胖的,跟还没进城时的林霄是一个色号——喜欢钓鱼的人,肤色确实也白不到哪去。
陈老板对于林霄特意跑来帮忙拎东西探望自己朋友的小服务员没啥看法,只以为她是无聊跟着过来玩的,让林霄跟顾白一道把探病的礼物拎上车后,顺手就塞了个冰淇淋给来帮忙的小朋友。
被陈老板当成小朋友的林霄也没啥想法,美滋滋地拿着冰淇淋坐进车后座……车里开着空调呢,比公交车还凉快点。
梁哥家住在开发区,他家确实有钱,在万象旅游城的高端住宅小区买了栋独栋别墅,小区里的园林风景倒腾得跟景区似的,有山有水有池塘、有亭台有楼阁甚至还有个瀑布——看得初次来到这种高档小区的林霄暗暗咂舌。
小区风景很好,独栋别墅也很洋气,就是别墅里的气氛不太对……一进梁家的别墅大门,林霄就看到一对愁云惨雾的中老年夫妻。
“小陈来了啊,快请进。”
开门的梁母有五十多岁年纪,眼角眉梢都是皱纹,面色惨白、眼下青黑,显然是为儿子的情况操碎了心,背过身去领三人进院子时,还悄悄用手背沾了下眼睛。
梁父也有五、六十岁左右年轻,虽然看着很憔悴,人长得很有那种会让林霄下意识尊敬起来的教导主任气质,就是肤色跟陈老板是一个色号……显然也是经常去户外钓鱼的。
“小陈来看宽宽了啊,你有心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梁父强打精神招呼三人,“下次来不要带这么多东西了,人来了就好。”
“梁叔叔。”来过一次的顾白乖巧地喊人,丁点儿看不出一天前力劝林霄来骗钱的猥琐样儿。
林霄跟着顾白有样学样。
“诶、诶。”梁父看到陈老板带着两个小朋友来看望自己的儿子还是有点儿高兴的,让梁母先去休息,自己领着客人去二楼儿子的房间。
梁宽住的房间有一百多平,三人跟着梁父进门,林霄就看到了一个坐在床边满头白发的老人,以及……床上的梁哥。
时隔两月再次看到这个客气大方、会请服务员喝饮料吃宵夜的台球室熟客,林霄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梁宽岂止是瘦了很多——都瘦脱形了!
曾经饱满圆润的脸蛋儿瘦得脸皮都垮了下来,脑袋下面的肩膀薄薄的一片,搭在被子上的手细得就跟抽条期的少年人似的。
别说是梁宽的家里人,林霄这个只跟梁宽说过几次话、蹭过他几顿宵夜的人看了都揪心。
“小陈来了。”坐在床边的白发老人梁奶奶颤巍巍地起身,强打精神朝孙子的朋友笑了笑,招手道,“过来坐这边,小宽宽刚醒,能说说话。”
床上的梁宽也朝三个客人笑了笑,费力地抬起胳臂,招呼顾白和林霄别客气,自己找地方坐。
梁父扶着梁奶奶出了房间,把地方留给年轻人,长辈一走,梁宽便把视线落在他还记得名字的林霄身上,笑着道:“小林霄也来看哥了,有没有被哥哥吓到?”
年纪最小的林霄在台球室里多受到同事们的照顾,经常到台球室里玩的熟客也都把她当成小妹妹——毕竟林霄虽然长得五大三粗,皮肤也不好,但脸嘴五官都挺稚气的,性子还一点儿都不矫情,跟谁都能说上话。
林霄眼睛有点儿发热,她和梁宽其实没啥交情,毕竟年龄差得太多,玩不到一起去,但这么个经常挂着喜气洋洋笑脸的小白胖子变成这种样子实在是太惨了,喊了一声“梁哥”便问道:“白姐说你是去山里面露营钓鱼回来生的病?是遇到啥事了么?”
梁宽苦笑着摇摇头:“这个别个也问过我很多回了……我是真的没记得出过啥事,我和老金约了自驾去玩么,山里面空气挺好的,我们两个在河岸边上扎了营,但是没钓到鱼,吃的东西都是和旁边苗寨买的……”
林霄认真地听着梁宽说话,忽然感觉脚上有点痒。
一低头,她便看见……从梁宽床下伸出来一只脏兮兮的、细细瘦瘦的手腕,抓在了她的脚踝上。
林霄猛地起身。
那只手也闪电般缩了回去。
正诉说着的梁宽,和坐在旁边的陈老板、顾白,都奇怪地看向林霄。
林霄顾不上解释,蹲下来掀起床单。
梁宽家的别墅装修走的是中式风格,睡的床也是铺了席梦思的仿古架子床。
床底下蹲着个人,光线暗了点,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出这人长得细细瘦瘦,头发乱糟糟的披散着,两条胳膊抱着膝盖,缩成一小团。
与林霄对上视线,这个藏在床底下的人便像是被惊动一般,原地消失了。
第24章意外发现
现在是正午一点十分,太阳最大的时候。
梁宽是家里的独子,房间又大、采光又好,也就床底下这一小片地儿不见光。
可偏偏就在这个么阳光灿烂的时间段,这么个低调奢华有内涵的中式装修风格卧室里,床底下蹲着一只鬼,这鬼还在林霄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换成别人估计要被吓得尖叫出声,但林霄完全不带怕的,她甚至也不管这是在别人家里、主人家就睡在床上,直接往地上一趴、钻到了人家床底下去。
主人家梁宽表情呆滞,坐在床边的陈老板、顾白两个嘴巴张得老大。
——不是,你在干嘛?!
钻到床底的林霄自然听不到自家老板和同事姐姐的无声呐喊,她伸出手,在刚才那只鬼蹲着的地方摸了一下。
摸到了少许灰尘——这不奇怪,再有钱的人家也不可能天天做大扫除,床底下这种卫生死角积点灰是正常的。
但是……摸到了成块状的泥土,这就很不正常了。
林霄小心地把比绿豆还小些的、被她的手指头压扁了的泥土捻到手上,爬出床底。
“小霄,你东西掉床底下去了?”顾白姐姐机智且坚强,瞬间就想到了帮林霄找补的办法。
从成年男人床底下钻出来的林霄,一点儿也没意识到自己在别人家里做出了熊孩子的举动,低头盯着手指头上黏着的那一小坨东西看了两眼,确认这确实是泥土,摇头道:“不是。”
顾白暗暗吸口气,使劲儿控制住揪这个熊孩子耳朵的冲动。